陈容一听不由露出笑容:“婶子,你还是把野菜拿回去吧,回去掺着腊肉炒炒,可好吃了!”
王婶一听,脸上表情愣住,旋即苦涩一笑道:“你这孩子啊,婶婶也是为了你好,如今伱十五岁,也到了出阁年纪,你王鸣哥在城卫司当职,那可是正经营生,吃官家饭的,而且他还打算在县城定居,你要是嫁到我家来,跟着你王鸣哥享福了。”
“今后镇子上,看谁还敢瞧不起你陈家,也没人敢去你家收保护费。”
“你爹爹的病情也能得到救治,等你哥哥从前线退伍回来,到时候让你王鸣哥在城卫司给他找一个职务,他是当兵的,肯定好安排,到时候你哥哥娶媳妇也很容易的,小容啊,你好好想想婶子说的是不是?”
听到给哥哥在城卫司安排职务,陈容内心有点动容了。
哥哥要是在前线没有混出个名堂来,退伍回到镇上,还得自己找活计做,要是能进入城卫司,吃上官家饭,那她陈家以后再也不用受人欺负,还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婶婶,我先挖野菜了!”陈容手中小锄头停顿少许,又开始挖了起来。
王婶见陈容有心思,笑笑也就没有再打扰,毕竟得给陈容一些考虑时间。
……
凤云县。
东南三十里,山神庙。
官道上,一道快骑风驰电掣而来。
那快马乌黑如闪电,奔走发出风雷之音。
快马之上端坐着一个黑甲少年,英俊非凡。
正是长途跋涉的陈闲。
“驭!”
陈闲看到前方有人,不由拽住了缰绳。
只见破败山神庙前,停着一辆豪华马车,马车周围有十数位佩刀汉子,一个个手握刀柄,全身戒备的盯着他。
那为首的魁梧中年男子,脸上有淡淡黑色胡茬,他目光明亮的锋利,盯着陈闲及坐下快马。
“风雷乌驹?”
中年男子一脸诧异,同时更加戒备,手掌狠狠握紧了刀柄。
风雷乌驹这种快骑在大宁可不是谁都能骑的,一定是对付马车内小姐的人。
“请问……!?”
陈闲端坐在马上缓缓而开,他刚一张嘴,发现众人嗤一声拔出了长刀,想要对他动手。
他轻笑了一声,毫不在意。
为首中年男子也不过玉海境大成,其他人中有三人是冲元境,余下全是搬血境。
这些人在他眼中可谓弱小无比。
“咳咳,别误会,我就是问个路!”陈闲毫不在意,甚至他玄龙刀都没有佩戴在身上,身上只有一个包裹。
“问路?别装了,你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不就是想要对付马车中贵人。”为首中年男子冷哼一声,他看不出来陈闲虚实。
但想后者一个少年能有多厉害?最多与他差不多修为实力。
“跟了你们一路?”陈闲微微皱眉,这一路狂奔而来,他倒是没怎么留意四周,毕竟开灵眼耗费心神,一般情况下全靠感觉。
他端坐在马上仔细感受片刻,便明白了过来。
确实有人想要对付他们……不是人,是一头妖魔。
陈闲抬头看了看天色,快接近傍晚,他必须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柳泉镇,所以没有时间耽误,当即冷喝一声道:“还不滚出来!”
这一声冷喝把众人都是弄的一愣。
众人随着陈闲目光一起,看向那破败山神庙。
两息后。
轰隆!
一声巨响,山神庙中那泥胎脱皮的雕像被扔了出来,朝着众人砸去。
“保护程大小姐!”为首中年男子大吼一声,挥刀朝着那泥胎雕像劈去。
一刀把那雕像劈成两半,然而下一刻,一道恐怖的妖兽抓住瞬间拍击而来,拍在那中间的胸口上,打的后者胸口凹陷,一口鲜血喷吐体外,人倒射十丈远。
砰!
陈闲凌空而起,大手撑住那中年男子后背,令得中年男子吃一惊。
“凌空境?”
一个少年凌空境?他瞪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
吼!
一头似狼似熊的杂交妖兽,直立程人形,三米五魁梧有力。
它猩红双眼中闪烁着愤怒之色。
中年人愣住了,难道一路上跟踪他们,想要杀马车中大小姐的是一头妖兽?
不对,是有人勾结妖兽想要害死程大小姐。
“多谢……!”
中年男子扭脸对陈闲说道,然而话音还没有落下,他就被陈闲手臂一挥甩到一旁:“……!!”
只见陈闲一闪,冲向那狰狞咆哮的妖兽,后者也怒吼连连,血性狂暴,脸盘大的锋利爪子朝着陈闲脑袋派去。
“妖君实力!”
中年人一眼就断定妖兽实力,虽然没有化成人形,但实力惊人。
然而下一刻。
砰!
一颗硕大的脑袋瞬间在他们眼中爆裂而开。
所有人惊呆了,一个个盯着那转过身来,擦了擦手上鲜血的少年。
这一刻,少年在他们眼中比那血腥妖兽还要吓人。
一掌啊,拍碎那妖兽狗头,太恐怖了!
【献祭一头妖君初期灵魂,获得经验20点】
“那个……”
陈闲擦了擦手掌,刚开口见众人集体后退一步。
“别紧张,我不是坏人……!”他说着,发现众人集体后退两步。
陈闲登时无语了,“告诉我,前面是不是凤云县?”
众人一时间被他气势所震,再加上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都没敢吭声。
“呵!”
陈闲一闪而过,抓住一个汉子将其举起来:“告诉我!”
那汉子登时吓破胆子:“是是,是凤云县。”
“这不就对了,还不信问个路问不出来。”陈闲一把丢了那汉子,继续问道:“柳泉镇怎么走?”
“出了凤云县往南转西南,五十里就是柳泉镇。”
“赏你了!”
陈闲手指一弹,一枚碎银出现在汉子手中。
那汉子一脸懵逼,其他人也一脸懵逼。
看着陈闲远去的背影,这还真是一个问路的啊!
“什么情况?”
这时,马车中传出一个玉珠撞击的声音。
“回大小姐,一个过路的,看他穿着铠甲,不知道什么身份,不过那跟踪咱们的妖兽被他杀死了。”
中年人上前行礼说道。
马车上窗帘微微掀开一角,很快又放下了。
“追上那人,好好感谢一番。”马车中又传出程大小姐好听的声音。
“追?”
中年人微微一愣,人家骑的可是风雷乌驹啊,怎么追?
“大小姐,还是算了,日后遇到那少侠再感谢也不迟。”他说道。
“也好。”
车内程大小姐淡淡说道:“这一路上,廖家安排了多少次刺杀?”
中年人瞥了那妖兽一眼,沉声道:“算上这一次,三次了。”
“哼,别让本小姐抓住证据,否则非把他廖家连根拔除,回去吧。”车内程大小姐冷哼一声。
中年人吩咐众人抬着那妖兽尸体,开始赶路。
……
傍晚。
陈容满头大汗的提着小竹筐回到家,刚推开院门,她楞在门口,脸上瞬间出现了紧张和害怕之色。 院子里或站或坐七个人,除了李奎之外,另外六人五大三粗,一个个满脸横肉,都冷眼盯着门口那孱弱的少女。
“小容,你可算回来了,下午我怎么给你说的,虎爷他们过来收保护费,你还不早点回来?”
李奎原本正给端坐着那个满脸络腮胡,一双虎眼的汉子谄媚,见陈容回来,他直起腰朝着陈容走去。
陈容紧张站在自家门口,一手捏着衣角,愣是不敢进去。
“我,我没钱!”她紧张不已,说话嘴唇都在颤抖。
“保护费镇上每家每户都要缴纳,又不是你一家,要都说没钱,这保护费还交不交了?还想不想在镇子上生活?”李奎很不爽的说道,他颐指气使:“还不快去拿钱?”
“我,我真没钱啊!”
陈容看六个魁梧汉子凶狠瞪着她,吓的她双腿发软都要哭了,“要不你们,你们看家里什么值钱,随便拿吧。”
众人环顾一圈,满脸耻笑。
破茅草屋,烂土墙,有什么值钱东西?
“老规矩,每家每户按人头来,一人三十个铜子,你家三口人,一共九十个铜子,别墨迹。”
那端坐着的虎爷终于开口,冷冷哼道。
陈容吞了吞口水,满脸委屈:“虎爷,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全靠野菜充饥,您行行好吧,先缓缓我两个月,两个月后我一定下办法给您。”
“一个月九十个铜子,两个月后就是二百七十个铜子,你现在没有,两个月后哪来?”李奎瞥陈容一眼。
陈闲眼中泪水滑落,之前玉娇姐姐在时,还能帮她家给点,如今玉娇姐姐不在,每次她都是硬拖的,空闲出去找点活计做做,积攒一点铜子上交。
可最近两个月老爹病情加重,她外出做活也少了,没什么收入。
“不是,不是十个铜子么,俺,俺家只用交我和俺爹的,怎么涨这么多,还算上俺哥,俺哥哥不在家啊!”
陈容哭着说道。
每个月都要上交保护费,前半月来一拨人,后半月来一拨人。
要说妖魔,她都是听说,倒也没有见过妖魔出没。
可保护费照交不误,不交就要被赶出镇子。
李奎冷笑道:“从这个月开始,涨了,赶紧吧,别让虎爷生气,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容也知道关键在虎爷那儿,她小心翼翼来到院子里,紧张道:“虎爷,您,您宽限俺两个月行吗?”
虎爷冷漠的盯着陈容不说话。
这时,站在虎爷身边一个魁梧汉子推搡陈容一把:“别废话,赶紧去拿钱!”
他这一推搡,看似用力不大,但对孱弱的陈容来说,根本承受不住,一下就被推翻在地上,小竹筐中野菜散落一地。
“野菜?呵呵,猪都不吃!”另外一个魁梧汉子,盯着那散落一地的野菜,满脸讥讽冷笑一声。
然而陈容忍着肩头疼痛,赶紧爬起来把野菜往竹筐里装。
李奎走过来,一脚把野菜踢开道:“小容,烂野菜有什么稀罕的,你还不去拿钱?惹急了虎爷,非把你和你那肺痨老爹赶出镇子。”
“别踢我野菜,那是俺和俺爹晚饭……!”陈容满脸泪水,把野菜朝着怀里扒拉。
“玛德!”
刚才那嘲讽陈容猪都不吃野菜的魁梧汉子,上前跟拎小鸡一样把陈容拎起来,同时用脚狠狠地踩着地上野菜,给蹂躏稀碎。
“我让你吃,吃个狗屎!”
那汉子恶狠狠说道,随后拎着陈容,对另外一人使眼色:“把那老头拎出来,不交保护费,腿打断扔到荒郊野外!”
“不,不要……!”
陈容吓的大叫,“别动俺爹,俺爹有病啊,你们不能动他……!”
就在这时,里屋里也传出陈泉愤怒的声音:“你们,太混账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啪!
被扇脸的声音,紧跟着是陈泉剧烈咳嗽声,嘴里痛骂:“畜生,畜生啊,让人活不活了?”
不多时,一个魁梧汉子提着病恹恹的陈泉来到院子里,只见陈泉面黄肌肉的老脸上有一个巴掌印,那半张脸还肿起来老高。
咚!
那汉子把陈泉往地上一扔,一脚踩在陈泉的大腿上,冷眼盯着陈容。
“啊啊啊……别打俺爹,别打俺爹啊,我交,我都交,我全都交给你们……我交……”陈容看着老爹嘴角带着血迹,半张脸肿起来老高,她哭的稀里哗啦,满脸无助和绝望。
“小容,你要早点乖乖拿出来,哪有这么多事,赶快去拿钱。”李奎在一旁说道。
陈容满脸泪水,怨恨的瞪了李奎一眼。
这时,那拎着她的魁梧汉子松开她:“快点。”
陈容赶紧跑到老爹面前,想要把老爹扶起来,可那汉子踩着她爹大腿,她怎么搬都搬不动。
然后去搬那汉子的脚,也跟磐石一样,搬不动,她无助哭着:“别打俺爹,求求你们了别打俺爹,我这就去拿钱……”
她哭着从地上爬起来,跑进里屋,片刻紧紧攥着一个手绢出来。
踩着陈泉的汉子冷很一声,松开脚上前,一把夺过陈容手中手绢,打开一看,只有三个被擦的很明亮的铜子。
“三个?你特么耍老子?”
那汉子一看手绢中包着三个铜子,登时大怒,转身一脚把陈容踹飞进堂屋中,摔的陈容惨叫不已。
“畜生,打我女儿,老子跟你们拼了……!”陈泉一看女儿被踹飞,嘴里痛苦嚎叫,登时热血冲头,怒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那汉子冲去。
然而冲到面前,不论他怎么动手,都难以撼动那汉子分毫。
“滚你个老东西!”
那汉子冷眼一瞪,抬手一巴掌把陈泉扇飞,鲜血混合着碎牙从嘴里吐出来。
原本就病重的陈泉登时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嘴角流血。
“爹,爹爹……啊啊啊你们坏人,都是坏人,别打俺爹,求求你们别打俺爹啊……!”陈容披头散发从堂屋里冲出来,她一瘸一拐冲到陈泉面前,扑倒在陈泉身体上:“爹,爹啊,您不能丢下女儿啊,爹……”
看到这一幕,那李奎眼眸闪烁一下,跑到虎爷面前:“虎爷,我看她是真拿不出来,也别逼她了,把她送到柳府上,还能值点钱。”
听到这话,虎爷冷眼闪烁一下道:“就这么办吧,老的打断腿扔到镇子外,小的带走送往柳府。”
李奎楞了一下,还要打断老的腿?
他只是想把陈容卖到柳府去,从中赚点钱而已,不过转念一想,陈泉这副德行也活不了多久,早死早投胎。
当即朝着陈容走去:“小容,听哥的,去柳府什么都有了,你也不用再遭罪,你爹也不用遭罪……”
“你滚,你滚啊,我死都不会去,哪儿都不会去,我要照顾俺爹,等俺哥哥……!”
啪!
李奎上去给她一巴掌,怒道:“玛德,你清醒清醒吧,你保费还没交齐呢,你拿什么照顾自己,照顾你爹?”
“就你爹这样子,肯定是见不到你哥回来,难道你也不想?”
这一巴掌给陈容打懵了,她捂着肿胀的脸趴在陈泉身上呜呜呜哭着。
陈泉艰难抬起头,嘴里血丝还在往地上滴,“畜生,畜生们啊,别欺负我女儿,别欺负她啊……!”
“带走!”
虎爷冷冷哼道,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那抓着手绢的汉子,把铜子装进自己衣兜里,把手绢扔在地上,他上前一把抓住痛哭的陈容就走。
“别抓我,别抓我,我不去,我不去,爹,爹救我……”陈容痛哭针扎,满脸绝望和无助。
“放开我女儿……!”陈泉想从地上爬起来,然而根本就爬不起来。
“老东西,自生自灭吧。”李奎狠狠说道。
就在这时,院门口出现两个人:“虎爷,他们家还差多少钱,我,我们出了!”
赶来两人,是一对夫妻。
女人正是下午时给陈容抓野菜的王婶,男的是她丈夫。
听到陈家院里惨叫声,两人听了一阵子,实在听不过去,就带着铜子过来了。
“哦?你们愿意帮她出?”刚走到门口的虎爷顿住脚步,冷眼瞥了王氏夫妇一眼。
“愿,愿意!”
那男子笑着点点头道:“虎爷,您笑纳!”
说着,他递上一串铜子笑呵呵说道。
虎爷拎着那一串铜子看了看,百枚铜子,还算满意点点头:“老的留下,小的带走!”
一听这话,王氏夫妇登时愣住了。
“虎爷,保费都交了,为啥还抓人啊?”王婶紧张说道。
她就是不愿看着这些人把陈容带走,带去柳府被那柳家少爷给糟践了,这才让丈夫带着钱过来替陈家出了。
没想到这群恶人如此嚣张霸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