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塞恩盖着帝国军旗下葬才过去三个月的时间,随着来自于南方的军阀使者再次来到不朽堡垒的帝国要塞会议室,诺克萨斯的平静彻底被打破。

  勃朗·达克威尔面沉如水,冷冷地看着一脸谦卑的使者。

  “非但拒绝回最高统帅部述职,还想要翡翠领一样独立的自治权,好啊,蒂莫西斯是想带着其他人造反吗?真当帝国软弱可欺不成?”

  面对勃朗大统领的质问,中年使者满脸赔笑,
  “大统领这可就冤枉蒂莫西斯大人了,他在派遣小人出使之前就说过,将军他生是帝国的人,死是帝国的鬼,从未有半点二心……

  只是大统领也说了,帝国现在正在关键时候,在诺克莫奇平原上又遭遇大败,三大军团全军覆没,匪患猖獗,
  帝国本就兵力不足,南方又有十几股土匪啸聚山林,给蒂莫西斯大人和其他的几位大人的领地带来了巨大的威胁,
  大统领这边没办法出兵支援蒂莫西斯大人平叛匪患,蒂莫西斯大人也是迫不得已才提出这样的提议,
  如果能像翡翠领一样获得自治权力,以蒂莫西斯大人的本事很快就能平叛匪患,到时候帝国南境才能安定下来……”

  “想和翡翠领比?翡翠领只派遣了一个使者就让高傲的德玛西亚人把塞恩将军和其他几位将军的遗体送还回来,就你们这些享受先祖荫庇的懦夫,也配!?”

  话说到这里,勃朗心中的愤怒已经击破了最后一丝理智。

  “把这个说大话的蠢货拉去死牢,三天后,我要看到他还活着。”

  “是。”

  “大统领!大人!我只是一个带话的!您就放过我吧……”

  眼看使者的死已成定局,最高统帅部的其他贵族领袖不由得有些担心。

  “大统领,难道我们真的要拒绝蒂莫西斯的提议吗?”

  叹了口气,勃朗·达克威尔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道。

  “抛开需要防御弗雷尔卓德人入侵的北方六堡,不朽堡垒还能抽出多少人?”

  元老级贵族家族,在勃朗·达克威尔上位期间坚定不移站在勃朗身边的哈里·莱特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斯图亚特·克卡奥,犹豫道。

  “大概还能集结三万青壮年,要是再算上退役的伤残老兵,能凑到五万人不到。”

  勃朗接过话头。

  “我们最多能集结五万人,而蒂莫西斯他们联合起来能集结十五万大军,一旦围攻不朽堡垒,只需要围城一年,堡垒不攻自破。

  诸位,这是帝国最危险的时候,我们的祖先东征西讨,征服了无数国度,如今帝国却要面对来自于内部的威胁。”

  见时机成熟,一直噤口不言的斯图亚特这才开口道。

  “那大统领为什么不答应蒂莫西斯的提议,如果能稳住局势,只需要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帝国并非没有收回南方的可能。”

  喝了口瓦尔塔基血玫瑰,勃朗淡淡道。

  “因为我不想让帝国走上妥协的道路,

  妥协是懦弱之举,一旦做出第一次妥协,我们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放弃底线,一退再退,

  那个时候才是帝国灭亡的真正时刻,我宁愿帝国的所有人死在战场上,我也不愿意看到帝国跪下双膝,选择屈服而延续生命,
  诺克萨斯选择退缩的那一刻,就真正的死了。

  更何况,塞恩将军才刚刚用一生为我们讲述了何为帝国武士,帝国军民士气正旺,

  如果因为惧怕而答应蒂莫西斯等人的要求,他们只会认为帝国软弱可欺,到时候被他们宣传开来,反而更容易引起帝国人心的动摇,引发内战。”

  还有一句话勃朗没有说出来,其他人也知道。

  只要翡翠领还没有反叛出诺克萨斯,南方的军阀始终都不会轻举妄动,因为没人敢保证,帝国内战会不会引来翡翠领这头打着‘平叛’旗帜的庞然大物,在平叛过程中顺带把不朽堡垒也平了,把整个帝国一口吞掉。

  点点头,斯图亚特试探道。

  “也就是说,大统领是想用处死使者却不给明确答复的方式告诉蒂莫西斯等人,帝国绝对不会同意他们的独立,却也不会明确反对,双方保持一个默契的相处过程。

  到时候帝国守住了底线,没有让人民失望,蒂莫西斯也能过他‘独立’的领主生活,

  只要不承认,等到帝国再次强大的那一天,蒂莫西斯的独立就只能是叛国之举,到时候回收起来也能师出有名……大统领真是高瞻远瞩。”

  跟在斯图亚特之后,马屁之声接连不断响起,看着在场的众人,勃朗暗叹一声,现在帝国真可谓是人才凋敝,塞恩死后,居然连一个拿得出手的镇国将军都没有。

  【要是塞恩将军再活过来,这些宵小之辈又怎敢做出如此欺辱之举,怕不是等到塞恩将军率兵南下,这些蒂莫西斯之流马上就会望风而降】

  带着这样的遗憾,勃朗结束了这次毫无意义的会议。

  前几天他还笑话德玛西亚的儿皇帝被德玛西亚的贵族搞得焦头烂额,如今报应却已经临到了他自己的头上。

  现在看来,也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

  诺克萨斯历,公元905年。

  艾欧尼亚西大陆,纳沃利行省。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从传送门中跳出来,踩在青草之上,眺望着苍翠逶迤的龙脊山。

  男人的怀里抱着一只慵懒的恶魔黑猫,脑袋上窝着一只闭目养神的精灵青鸟,肩膀上蹲着一只好奇宝宝似的白面角鸮,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最传统的德鲁伊。

  就差龙骑士的专属坐骑小希娅了,可惜希娜还需要希娅的陪伴,就没能带过来。

  “幸好没人看到我这副样子,不然的话还真的得伪装成兽灵唤灵者了。”

  男人正是走传送门捷径,从班德尔城女巫之家中转站而来的莱斯特,不得不说,打通诺拉这条传送门支线后,他对希娅的依赖性已经大大降低。

  “话说,我和洛丽特的小贝比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雌化狐娘不会流产了吧?
  等我把辛德拉拐到手,再去奥米卡亚兰看看吧……小洛依,你还没去过你的祖地,这次可以去看一看,伱一定会喜欢奥米卡亚兰的。”

  “咕咕~咕咕~”

  欢快地挥动了两下翅膀,变形成白面鸮的洛依做出了肯定的回应。

  “那么,我该如何在纳沃利找到小辛德拉呢?话说,小辛德拉出生了没?别还没从娘胎里出来,我总不能从娘胎里就对小辛德拉下手吧,那也太鬼畜了。”

  “喵呜~主人,这件事情你可以让迦娜姐姐去做的喵,这个世界上没有风儿到不了的地方,也没有风儿不知道的消息喵,你可不能独宠迦娜姐姐啊?”

  对于猫芙琳的建议,迦娜睁开眼睛,轻柔地扇动了两下小翅膀,一阵微风吹过猫芙琳实体化的身躯,让猫咪哆嗦了一下。

  这个老好人精灵姐姐性格温柔善良,什么都好,就是在涉及到主人的事情上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威胁感。

  “莱斯特,我已经有了足够独立行动的力量,我想我可以试着和这片天地的风儿说说话,找一找辛德拉的下落。”    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也不想大海捞针碰运气的莱斯特虽说有点心疼迦娜,却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要及时回来补充能量,迦娜受到的痛苦并不算不能接受。

  “辛德拉这个名字用艾欧尼亚语是读作‘辛德拉’,她所在的村子附近应该有一棵灵柳,她被村子里的其他小伙伴排挤,在受委屈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对灵柳诉苦……

  如果迦娜你能找到一个时不时就对大柳树自言自语道漂亮小姑娘,那就应该是找对人了。”

  挪了挪惬意的鸟屁股,青鸟从莱斯特的发巢上站起来抖抖翅膀,幻化成精灵形态飞到莱斯特的面前,张开双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迦娜也迷恋上了撒娇的感觉。

  知道迦娜小姐又要自己抱抱,莱斯特就丢掉正发出呼噜声的黑猫,在猫咪不满的叫声中抱住风之精灵。

  “快去快回,找不到人也无所谓,千万别累着自己,我心疼。”

  如春意一般温柔一笑,迦娜点点头,不舍的松开双臂。

  “好。”

  目送迦娜化作清风消失不见,莱斯特才再次抱起一脸不满的猫芙琳,主动开始帮猫咪瘙痒。

  拒绝之色渐退,失魂的猫咪开始吐出舌头,瞳孔上翻。

  这该死的手感,让自己忘记了自尊。

  “你的迦娜姐姐不像你一样从不肯吃亏,她之前吃了很多很多苦,你就让着她一点吧。”

  “喵~我知道了喵~好~好舒服~”

  “咕咕?”

  “接下来的话,我们就在附近走走吧,在这片初生之土上,不管是在哪里,总有一道你从未见过的美景。”

  ……

  斯卡西亚斯村,夕阳西下,一个樵夫正驾着马车往村子里赶,车板上放了满满三捆木柴,一天的辛苦劳作换来了小小的满足和幸福。

  “玛吉,我回来啦,帮忙搭把手!”

  把马车停在院子里,樵夫卡米尔招呼着自己的妻子。

  “来啦,辛德拉,你帮妈妈看着点锅,如果锅热了就揭开盖子。”

  屋子里,名为辛德拉的黑发小姑娘看了一眼对自己吐舌头做鬼脸的哥哥,没有问为什么不让个子更高的哥哥去做,而是默默地点点头,来到土灶台前踩上凳子,眼也不眨地看着锅盖缝隙里翻滚的米粥。

  等到母亲离开灶房,艾瓦德就从口袋里摸出下午捉到的面包虫,用指头捏住还在蠕动的面包虫,小男孩悄悄地来到自己的妹妹身后。

  “辛德拉,你看这是什么?”

  小姑娘回过头,一只扭曲蠕动的面包虫正贴着鼻子摆来摆去,畏惧虫子的小姑娘放声尖叫,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却一脚踩空凳子,挨着燃烧的火灶摔倒在地上。

  “怎么了!?辛德拉!你又出什么拐子了?让你看个锅你也看不好?”

  母亲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男孩无声无息地笑了笑,得意地把面包虫丢尽烈火中,压低声音。

  “妹妹,都多少次了,你还是这么胆小,真的该多锻炼锻炼,免得带你出去丢人……

  快看,水开了,米粥要溢出来了,哦,你又失败了。”

  委屈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擦眼泪,小辛德拉赶紧重新摆好凳子,米粥却已经从盖子里溢的到处都是,等到揭开盖子后已经晚了。

  “艾瓦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的妹妹,艾瓦德耸耸肩。

  “辛德拉,这可怪不得我,我只是想锻炼你的勇气而已,你也知道你做事情总是分心,事实上你刚才就不该回头,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灶台上锅肯定溢不出来,好了,哥哥也只能教导你这么多了,我先走啦。”

  帮自己的丈夫把木柴卸在仓库里,玛吉用井水洗了一把手回到灶房,

  果不其然,土灶上面的汤水溢的到处都是。

  恨铁不成钢地盯着辛德拉,玛吉沉着脸道。

  “辛德拉,你是怎么做事情的?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做不好,妈妈能指望你能做什么事情?”

  用黑漆漆的小手擦了擦眼,辛德拉小声解释道。

  “是艾瓦德用面包虫吓唬……”

  玛吉闻言,脸色更加难看。

  “够了!自己做错事情也就算了,你又在找借口?什么时候都是别人的过错?你自己从来都没有过错吗?

  之前让你扫院子,没扫一半就扔下扫帚跑了,那也是因为艾瓦德用面包虫吓唬你吗?”

  低下头,辛德拉在啜泣声中,试着做最后的辩解。

  “妈妈,我……我总是能看到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就好像是阴影一样在我的身边转来转去……我……我好怕……”

  女人彻底愤怒了。

  “住口吧!别再找这些不知所谓的理由了,永远都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现在给我出去!今天吃完饭后,你就好好在屋子里反省,明天哪也不许去!”

  哭泣着逃离灶房,辛德拉在艾瓦德的注视下爬在床上放声大哭。

  “哭什么,不就是明天不能出去玩吗?反正你出去也是一个人,没人愿意跟什么事情都做不到的胆小鬼玩吧?”

   什么雄小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