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感觉置身在一个漩涡中——传送力量形成的漩涡中。

  有数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正在撕扯着自己。

  既有先前雅门可汗召唤出来的地狱之门力量。

  也有他在努力维持的龙橡传送门力量。

  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充满着混乱与邪恶的力量拉扯着自己,这股力量似乎直接从自己身体的内部而来的。

  在这些性质截然不同传送力量撕扯下,盖文感觉灵魂和肉体要被硬生生撕裂。

  偏偏他的灵魂意识与身体,比想象得还要稳固,无论如何撕扯,都没有崩溃迹象。

  在传送乱流中,盖文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

  好像过去了一瞬间,又好像过去了无比漫长的一个世纪,因为他没有准确参照物,侏儒怀表自从进入这里,就已经停止运转。

  最终赢得这场独特争斗胜利的,既不是地狱之门的力量,也不是盖文的龙橡传送门。

  而是那股不知名的混乱力量。

  这次传送体验尤为特殊,盖文就像是被一点点拽出来的。

  从传送乱流中解脱后,盖文第一件事情便是让道路神力流转全身,每一分每一毫都不放过。

  他要寻找这次事情的始作俑者雅门可汗的残存意识。

  运转了数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就好像他在先前的传送中,耗尽了最后一滴力量,彻底消亡了。

  就连杀戮之力都消耗殆尽,只剩下已经融入到自己身体中的杀戮神格粉末,一时半会没办法剥离。

  盖文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而是准备以后想办法,再次展开更紧密的侦测和清理。

  凡是涉及到神性神力的,就没有小事情。

  尤其是杀戮,这种偏向于概念的神职更麻烦。

  不仅因为这种神职与意识挂钩更难以防范,还因为这个世界中,从来不欠缺冲突与杀戮。

  虽说盖文一直禀承着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发展道路,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的。

  想要发展,就会不可避免的与人发生冲突,甚至是战争。

  这可都是与杀戮、与谋杀相挂钩的。

  都会与已经融入自己身体中的杀戮半神之种遥相呼应,然后让其在自己身体中生根发芽,直到开花结果。

  而在这个过程中,雅门可汗与巴尔的意志意识,会不会死灰复燃,跟自己争夺神职以及身体主导权,那就不得而知。

  反正从费伦历史上看,凡是那些继承了现成神职神格的神灵,情况都不十分乐观,就算是魔法女神这种偏善良的神灵,继任者属于人格人性的那一部分,都在飞速消融,与自己的前任同质化严重。

  更别说那些邪恶神灵,多数是借壳重生。

  除非盖文像那些得道高僧一样,躲在深山老林中,不再出来。

  先不说这个方法现不现实,就算是他想,眼下的情况也不允许,环顾四周,入目的是一个骨骼组成的世界。

  兽骨、人骨、怪物骨骼、巨人骨骼……各种各样的骨骼散布在一片辽阔无边的平原上。

  既有各种熟识的,也有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些骨骼或是埋藏在雪白的土地中,或是残缺不全的堆积在一起。

  强大的感知赋予了盖文超强洞察力,仅仅是远远一看,他便察觉了那些泥土的与众不同。

  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泥土,分明就是骨骼高度钙化后碎裂成的骨粉。

  就连天空也不正常,没有太阳,但是周围并不暗淡,有着惨白光芒,就像钙化骨骼一样。

  “难道自己现在置身在某个战场遗迹上?”

  这是盖文产生的第一个猜测,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遍地都是骨骼的情况。

  这种猜测仅仅持续了一秒不到,就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幕给否决了。

  就在不远处,一具白森森的完整骨骼,从无到有的开始浮现。

  这不符合物理规律,至少不符合物质位面的,哪怕是魔法也解释不清楚。

  可是换成另一个世界,就能解释清楚了——地狱。

  如果说内层位面是构成多元宇宙的原始物质和能量,那么外层位面就是这种结构的方向、思想和目的。

  通俗讲,可以将外层位面视为神圣位面、精神位面或者神性位面,因为外层位面就是众神袛的家园,或者说,他们的神国就位于那里。

  众神也可以居住在别的地方,但是只有在外层位面,在自己的神国中,才是最强大的。

  根据神力性质,外层位面又被分为上层位面和下层位面。

  上层位面是善良、美好、欢乐等诸多光明信仰的凝聚体,善良灵魂的最终归宿,其以天堂、极乐境作为典型代表。

  下层位面则是在自私、邪恶、嫉妒等负面意念催生出来的,是那些邪恶灵魂的监狱,最出名的就是九层地狱和无尽深渊,它们并不是全部,还有着诸如修罗场、焦炎地狱等等。

  若是将物质位面的物理法则套用在这里,那将会寸步难行,很多东西根本就解释不通,比如像现在这种凭空出现骨骼的事情。

  可若是将这件事情放在宏观的多元宇宙角度,就能解释通了。

  这里多了一具骨骸,代表着其他位面,尤其是物质位面少了一具骨骸。

  当然了,这具骨骸肯定不是凭空消失,而是有与这个位面相关的事情发生。

  比如被当作献祭物品给献祭,比如被这个邪恶位面出产的独特怪物给吞噬消化,再比如它们直接被邪恶亡灵转化成为了亡灵,然后被牧师斥退遣送。

  无论是献祭,还是被斥退遣送,献祭物品或者亡灵在物质位面凭空消失,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很多人却并没有考虑过它们的最终去处——深渊或者地狱。

  不对,不对,这里应该不是地狱。

  先前将自己从传送漩涡中拽出来的,并不是地狱力量。

  气息不对。

  地狱力量虽然邪恶,但是他整体是偏向守序的。

  可是这里给盖文的整体感觉是混乱与癫狂,同样也不乏浓浓恶意。

  这同样是高感知的福利,这让他更容易与周围环境同调。

  用德鲁伊们的话说,更容易融入自然。

  用牧师的话说,则是更容易与神灵们建立联系,感知他们的神谕。

  在盖文看来,这更像是与法则力量建立联系。

  有着这种属性的,是另一个恐怖地方——无底深渊。

  深渊与地狱,就像恶魔与魔鬼一样,两者秤不离砣、公不离婆,时常被人并列提及,有时候甚至直接被混淆。

  归根结底,是它们在邪恶方面的典范作用。

  恶魔与魔鬼,早成为邪恶代名词。

  它们两者最大的区别,是代表着邪恶的两个终极方向。

  恶魔与他们所居住的无底深渊,代表着极致混乱的邪恶,不需要理由,一切都是率性而为,仅仅是为了娱乐,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杀戮,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人。

  魔鬼与他们所生活的九层地狱,则是有序邪恶的象征,他们有着森严的阶级等级,甚至有着长远计划,以及恶魔们所没有的契约精神,他们会遵守自己所签订的契约。

  正是因为这样,那些魔鬼们在契约方面做足文章,为的就是在上面留下各种便于自己钻的漏洞,能不遵守的就不遵守,能撕毁的就撕毁。

  不要忘了,魔鬼的本性也是邪恶的。

  久而久之,魔鬼契约就成了不守信的代名词。

  实则不然,魔鬼是守信的,只是大部分签订者从一开始就被玩弄了而已。

  也有不少像盖文这样,通过契约将魔鬼玩弄于股掌之中的。

  随着深入思索,盖文越发确定自己的推测。    一个更大胆的推测涌上心头,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无底深渊的骨之平原。

  原因则出现当初自己吸收净化的死亡巡猎者身上。

  那里面蕴藏着属于这个位面的精华,虽然已经去其糟粕,留其精华,却依旧让自己与这个位面建立了神妙联系。

  正常情况下,这种联系并不会对自己的传送造成影响。

  可问题是,先前处于非正常情况下,在传送乱流中,无底深渊的力量趁机卷入其中,将自己拽了进来。

  咔嚓!咔嚓!咔嚓!

  周围清脆异响打断了盖文的思绪。

  很多骸骨上亮起了一团团油绿的光芒,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它们不约而同的将身体转向了盖文所在的方向,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如同燃烧的鬼火,紧紧的盯着他,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有无尽冰冷。

  很多骸骨并不是骸骨那么简单,而是亡灵——骷髅兵。

  数量极为惊人,盖文视线所及的地方,都是它们密密麻麻的身影。

  从地上爬起来后,这些亡灵就摇摇晃晃的向着盖文涌了过来。

  很显然,这是受到了他身上血肉气息的吸引。

  对亡灵来说,这是它们最厌恶的气息,只要碰到了,就会除之而后快。

  “一群不入流的炮灰,竟然敢对老子撒野。”盖文双目一凝,湛蓝光芒绽放。

  火元素以恐怖速度在他周围汇聚,数秒钟,就化成了一个碗口大的火球。

  灵能火球术。

  顾名思义,就是以灵能施展的火球术,威力与火球术相当,只是其受灵能职业等级加成,而非施法者。

  对于身为奥灵师的盖文来说,这并没有区别。

  随着奥灵师职业等级提升。

  盖文发现法术与灵能之间的界限并没有那么的大,很多东西是能实现互通的。

  法术可以有灵能版本的。

  灵能也可以通过法术的方法进行施展。

  前提是,你有足够的能力将两者完全吃透。

  能将灵能拆解,以法术模型的方式搭建起来,反之亦然。

  而这将会是奥灵师以后的真正道路。

  两种施法体系相互融合,取长补短,将威力发挥到极致。

  灵能的优势显而易见,它完全依靠灵能者精神力转化的灵能点施法,不需要手势配合,也不要额外的施法材料,更不需要受法术位的限制。

  只要灵能点足够,便可以让自己化身成为法术炮台,随心所欲的、不间断施法。

  就拿灵能火球术来说,盖文每次施展最低级的,只需要六点,最高级的,也不过是十六点(威力会有所提升),而他现在拥有的灵能点多达四百,他一口气最少能够丢几十枚出来。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比喻,这么用是非常浪费的,一柄火球魔杖也能达到类似效果。

  其缺点则是,心灵异能研究难度十分高,毕竟这涉及到心灵塑造,稍微不慎就会对自己的心灵造成严重冲击。

  就算是最擅长心灵异能的职业,也叫心灵术士,而不是叫心灵法师。

  就是因为他们像术士一样,心灵异能选择面比较窄,学习和研究十分困难。

  而这恰恰是法师最为擅长的。

  他们可以通过理论模型,反复研究一个法术的稳定性和可行性,将成功几率推演到最大后,再付诸试验。

  安全性上,将会大幅度提升。

  盖文已经为自己的奥灵师职业做出了定位。

  法师将会偏向于研究性的,主要进行各种法术研究,再将利于实战的转化成为心灵异能。

  战斗以心灵异能为主,法术作为补充。

  这个灵能火球术就是在传奇奥术师菲兰茜妮协助下的成果。

  只是平时要么不需要他动手,一旦动手,必然是高端局,很少有机会施展这个法术。

  灵能火球术凝聚成形后,盖文却迟迟没有出手。

  因为他猛然想到了杀戮半神之种的问题,这一火球下去,估计会为自己收集不少杀戮之力。

  而这种稍微受到一点挑衅,就进入狂怒,准备大开杀戒的行为模式,与自己的性情是极为不符的。

  这肯定还是杀戮神格在自己的身体中作祟。

  看来与杀戮神格对抗,必须从日常入手,能通过其他手段达成目的的,绝不轻易进行杀戮。

  想到这里,盖文果断的将灵能火球术取消,将斗篷安卡的遗志一翻,幽影之力涌动,直接将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只是他并没有进入隐身状态,因为行影术无法生效。

  这也变相的证明了,他现在并不在物质位面。

  幽影位面属于物质位面的影子,外层位面是没有自己幽影位面的,周围也不被以太位面包裹,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在以太位面中塑造出来的。

  但是那些骷髅兵却好像看不到盖文一样,立刻变得漫无目的,或是四处游荡,或是重新化为骸骨蛰伏了起来。

  这些骷髅兵虽然看起来有眼睛,但是它们的视觉系统还是与生物存在着极大区别的。

  他们依靠的并不是看,而是灵魂之火的感知。

  正是因为这种独特感知系统,让他们对血肉之躯格外敏感,是很难通过常规躲避视线的方式,躲避他们追击的。

  至少卡视角死绝,或者躲藏在房间和橱柜中,对他们来说是不好用的,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

  可若是像盖文这般,利用幽影之力将自己包裹起来,遮蔽自己身上的活人气息,他们就算不将他当成自己的同类,也会当成没有生命的死物,自然不会再进行攻击。

  这种方法只对于骷髅兵、僵尸这种没有智慧的亡灵有效。

  对于智慧型亡灵,或者有亡灵法师或者智慧型亡灵指挥的骷髅兵,这一招是无效的。

  暂时解除了战斗危机后,盖文开始观察起自己的状态,寻找回家方法。

  龙橡传送术,无法使用。

  统治之塔传送术,也无法使用。

  常规传送术倒是没有处于禁用状态,可是仅仅局限于现在所处的位面内,却没办法将盖文带回费伦。

  虽然这种情况在意料之中,盖文依旧忍不住失望叹了口气。

  无论是传送术,还是高级传送术,都只能够局限在同一位面中传送,龙橡传送术和统治之塔传送术也不例外。

  在费伦,并没有跨位面传送这个法术,想要前往其他位面,只能通过跨位面传送门或者到通透界(幽影位面、以太位面和星界)中寻找相应传送门。

  若是真如盖文所猜测的,自己现在已经置身在无底深渊,想要回去更麻烦,通过星界旅行的方法都行不通,只能通过固定的跨位面传送门离开。

  因为无底深渊自身就是一个超级大监狱,用来关押那些邪恶灵魂的,诸神在这里增设了重重限制,为的就是避免恶魔大规模的涌入其他位面,对那里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和破坏。

  哪怕物质位面邪恶势力从这里召唤恶魔大军,就像当初巨人平原的巨魔王国那样,除了需要付出巨大代价外(通常是大规模的灵魂献祭,灵魂才是这里的硬通货),召唤通常也是临时性质的。

  被召唤到物质位面的恶魔大军的灵魂本源,依旧被囚禁在无底深渊。

  这种特性让那些被召唤的恶魔们,没办法被彻底杀死。

  一旦在物质位面死亡,他们的灵魂便会被无底深渊吸回去,在那里重生。

  而这种特性也决定了,召唤恶魔的法术通常存在着时间限制。

  只要持续时间到了,他们将会被强行遣送回无底深渊。

  为了避免狡诈邪恶的恶魔们钻空子,只能够采取一刀切的模式,自凡是进入无底深渊的生物,无论是不是恶魔,都会受到这种限制,盖文自然也不例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