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里,一只螃蟹都没有。

  傅氏难得发这么大火:“再去寻!怎么就这么邪门?满京城,一只螃蟹都买不到?”

  几个管事妈妈战战兢兢地说道:“夫人,老奴问了不少人,说是今日宫里有宴席,还是吃的蟹宴。全京城的螃蟹都进宫了。”

  这时门上的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副活见鬼的模样道:“外、外太老爷来了,还带着那边府里的大公子和二公子一起来了。”

  “我爹?”傅氏眉头一皱。她嫁到崔家二十多年,爹都没来过一次。

  “外太老爷说进宫领赏,正巧路过此处,听说老爷受伤了,就进来看看。”

  领了赏带着两个儿子路过?还正巧?

  傅氏嗤笑了一声:“倒真是会选日子。”

  “夫人,你只管去忙。一会我陪着岳丈大人和两位舅兄说话。”崔万锦金鸡独立地站着,笨拙地蹦到椅子旁坐下来。

  “你只需要盯着他们,别让他们三个坏了我家礼礼的好事!”

  傅氏撂下一句话,再也顾不得那许多,急着去找崔礼礼商量对策。

  宫里吃螃蟹,连带着京城百姓吃不着?这话也就市井百姓们信。

  崔礼礼按下疑惑,笑着宽慰道,“娘,你先别急。韦大人不一定就喜欢吃。”

  “说都说出去了,如今再改其他的,终归是失了礼数。”请人吃螃蟹,然后说没有买到?

  “娘,你去陪着外祖说话,宴席的事,不都安排好了吗,只差螃蟹而已。我来想法子。”

  她几乎可以肯定,是有人在捣鬼。可这人的目的是什么,尚不得而知。要说嫉妒崔家宴请新上任的副指挥使,弄盘子螃蟹,算怎么回事。

  可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谁会这么幼稚,买光整个京城的螃蟹,只为了崔家没有螃蟹吃。

  突然,灵光一闪,也不是没有人。

  当初陆铮买下九春楼,还把九春楼送给自己,明面上是为了挑衅她退画像一事,可她接手九春楼之后才发现,陆铮买九春楼,为的是弄走小倌云衣。

  这种买椟还珠的事,也就他干得出来。

  可他为何要阻拦崔家宴请韦不琛呢?没道理啊。

  眼下要找陆铮理论,自是来不及了。

  崔礼礼进了灶房,十来个婆子妈妈正热火朝天地做着菜。见到姑娘来了,管事妈妈提着一大篓子鱼过来:“姑娘,方才外太老爷着人送来的。说是宫里圣人赏的,您看怎么做?”

  竟是赤鳞鱼。

  这鱼产自泰山,不过巴掌大小,两侧的鳍片泛着金光。赤鳞鱼一直是贡品,民间极少做着吃。家中管事妈妈也是第一次见,自是不知做法。

  崔礼礼一想,这倒是恰好了。

  前世,每逢节日,宫里都差人送些赤鳞鱼来。她守节时,整日守在院子里,闲着无事,便会剔鱼骨做些功夫菜。

  “这鱼我会做。”

  春华有些吃惊:“姑娘你真会?”

  她微笑着看向一旁的拾叶:“拾叶,你可记得见我那一日,你说你不吃鱼,鱼是功夫菜?”

  拾叶点点头。

  “今日我做一道真正的功夫菜,让你也尝尝。”

  崔礼礼安排好灶房,寻了两把圈椅,带着春华在小院子里剔鱼骨。

  恍如回到前世一般,她的手极快,极熟练。

  她抱着小木盆,盆子里装着巴掌大的鱼。赤鳞鱼刺少,她一手捏住鱼头,一手拿着小剪子,手一转,再一扯,鱼骨就下来了。

  春华相形见绌了许多,几次都将鱼骨剔断。她干脆放弃,抱着木盆在一旁看。

  拾叶也是第一次见姑娘做饭。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白生生的手,沾满了鱼鳞和鱼血。神情却娴静温柔得像是他素未谋面的娘亲。    他甩甩头。姑娘才十六,怎么就像娘亲了。

  剔了小半日,一篓子鱼肉和鱼骨尽数分开。

  崔礼礼站起来伸伸懒腰,再动动胳膊,安排拾叶去拿了一个干净的石臼来,将鱼肉仔细捣成鱼泥。

  傅氏早就得知女儿带着春华和拾叶在做鱼,心中暗喜。韦不琛一来,她拦着傅郢等人不让去迎接,反而借口说崔万锦腿伤,让一个管事带着他在园子里逛逛。

  走到了灶房附近,管事“恰巧”就“腹痛”了。

  韦不琛候在原地,忽地听见她的笑声。他很确定是她的笑声,也不知道在笑什么,那么开心。

  他循着声音走去,柳暗花明,正巧看着院子里的三人。

  灶房里热气腾腾,喧嚣不已。

  她坐在圈椅上,丫头正乖巧地替她捶背,一个俊俏的少年认真地捣着石臼。

  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大截雪白的手臂来,她也毫不在意,只顾着拉丫头说笑。时不时地,探出手去捏拾叶的胳膊,拾叶的脸涨得通红,捣泥的手却不曾停过。

  她那样的人,怎么能笑得这么开心。他不懂。可他很羡慕,不知道是羡慕她,还是羡慕拾叶或是那个丫头。

  这样的景致,暖心和煦,是他多年不曾见过的人间烟火。

  记忆中爹娘在时,他也在是景中人,家中灶房也曾这样热气腾腾过。

  可后来就剩下他一个人,甚至过年也只是他一个人。

  韦不琛深吸一口气,准备离开。却听见她喊了一声“韦大人”。

  他转过头,崔礼礼站起来,放下袖子盖住光溜溜的手臂,朝他行了礼。

  “今日螃蟹出了状况,好在圣人赏了赤鳞鱼,我便做一道鱼糕请大人尝尝。”

  韦不琛颔首,淡淡地说:“我不吃蟹。”

  见他要走,崔礼礼又叫了一声:“韦大人,来都来了不妨出点力。”

  韦不琛看向拾叶手中的石杵,微微皱起眉。

  “蒸鱼糕,还差点桂花呢。”崔礼礼抬起手指向他身后的桂花树:“前些日子下雨,桂花都被打下来了。树上剩的不多,韦大人身手好,可方便摘一些给我们?”

  韦不琛迟疑了片刻,飞身上树,摘了几枝花下来,递了过去。

  这样好像不太对。春华左看看,右看看。姑娘说的是摘花,他摘的是花枝。

  送花枝,这意思就变了。

  春华再偷偷瞄了一眼,韦指挥使似乎不懂这含义?
  可姑娘懂啊。接,肯定不合适,不接,让韦大人这悬在半空的手怎么收回去?
  春华悄悄拉拉崔礼礼的袖子,示意这可是绣衣副指挥使,可止婴儿夜啼的那种绣使,别驳了人家面子。

  忽地,那棵桂花树剧烈抖动起来,像是受了雷劈一般。

  花瓣纷纷落下,春华连忙牵着衣裳去接。

  树梢上冒出一个人来,晃着脑袋,扯着嗓子喊:“崔姑娘,花还够吗?我帮你摇树,你接着——”

  终于写到了1月底。好多书友都在关心,我的书为何一直没有上架。

  其实编辑早就通知了,我硬生生地拖到了月底。一是担心我写不好,大家不爱看。二是希望多回馈一下所有追更的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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