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真正的亲人,这心里就永远隔着一道线。

  一道标明彼此身份的线,让人时刻谨记着不能无所顾忌。

  聋老太太心疼何雨柱,这份心意并不掺假。

  可并不耽误她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如有冲突关系,该舍弃谁,明眼立见。

  吃完了早饭,老太太拒绝了李母的相送,被娄小娥接过去扶回家里。

  其他三人也都累了,洗碗的活计就交给了睡够吃饱了的李小弟。

  系上围裙,挽起袖口,做起家务来有模有样。

  擦桌、洗碗、扫地,一个不落。

  等全都收拾个干净,才小心带上门,放心出去玩耍了。

  留下其余三个人在屋里呼呼大睡。

  李母是最早醒的,她闲不住,眼睛刚睁开,看了眼旁边女儿睡的红扑扑的脸蛋,嘴角上扬无声笑了起来。

  等穿好衣服,路过中屋的时候,又瞅见大儿子的睡姿。

  无奈的摇摇头,多大的人了,还把头窝在被子里,也不怕透不过气。

  李母小心的把被子往下拽了拽,想要让大儿子能呼吸点新鲜空气。

  哪知,熟睡中的李想根本不理情。

  刚拽下的被头,反手一个转身,被子重新蒙上了头。

  见状,李母也没了办法,只能不管他,去做自己的事了。

  这会儿的人在家吃饭早,一般不会拖过十二点钟,十一点半基本就要摆饭。

  李母一看,现在都十一点了,也就没心思做什么费时的菜。

  只准备焖个米饭,炒个大白菜,蒸段咸鱼就行了。

  冬日里新鲜菜不多,能存住的就那老三样,土豆、白菜、萝卜。

  若是李想没有拿回来东西,李家饭桌上的蔬菜就只这几样换着吃。

  鱼是李母的部门福利,自从转到采购科,每个月总有计划外各种各样的东西,以补贴的由头分给科室的人。

  七八斤重的草鱼,等孩子们回来,早就不新鲜了。

  所以李母就把它做成了咸鱼。

  鱼身敷厚盐腌制,晒干了切成段,倒一滴滴香油,搁点干红辣椒,放锅里跟米饭一起蒸熟。

  一段即香又辣的咸鱼干,吃完一碗饭,完全不在话下。

  等饭做的差不多,李小弟也到点回家报道了。

  不是他记的时间,还是咕咕叫的肚子在提醒着他该吃饭了。

  被李母打发去叫哥姐起床。

  李小弟最喜欢干这个活,先是假模假样的叫了两声。

  大姐倒是很快掀开了眼皮,稍微回了神,便没耽搁起床穿衣。

  到了大哥这,喊了七八声,被子里的人都没个动静,连个翻身都没有。

  李小弟知道,杀手锏得上了。

  他站在李想的脚底的方向,在心中默念着一二三,然后一鼓作气抽走了被子。

  报着被子就往外跑,今儿天气好,正好晒被子。

  蜷成一团的李想,这才有了反应,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他四周看一看,没看到人,也没看到被子,只听见屋里屋外家人发出的响动声。

  知道再赖下去,也没有用了。

  只能打着哈切,挠着头,从床上爬起来。

  等他穿戴好,李母已经端着菜进了堂屋。    “上辈子也不知道干的啥,这辈子成天困成这样。”

  “妈,昨晚我可一夜没睡呢,能不困嘛,再说我这做的都是费脑子的活,不好好休息可不行。”李想习惯的反驳道。

  李母本想说,那我跟你妹不是熬了一夜,怎么没像你这样。

  可转过念一想,儿子说的也对,家里那么多的钱也不是天上掉的,都是要儿子费脑费心才得来的。

  她这么想着,立马又心疼起大儿子。

  把盛好的饭碗递过来,说道:“你要是还困,等吃完了中午饭,再回床上眯会儿。”

  李想却摇头拒绝道:“不睡了,下午再去医院里看看,何家那边有什么要帮忙的。”

  这也是个正经事,李母也认同。

  “那我打几个糖鸡蛋,伱顺便一道带过去。”

  “这不是做月子吃的嘛。”李想觉得奇怪。

  唐大姐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好的,有必要吃这个嘛。

  “尽瞎说,往前十来年,家里来贵客,进门就是一碗糖鸡蛋先垫巴垫巴,后面是家家条件有限,一个月就那点定量,这规矩呀渐渐就没了,后来鸡蛋只有做月子的时候,政府一次性给补贴一两斤,那家里没其他好东西,可不就把这个当成营养品。”

  李母给孩子们科普着糖鸡蛋的由来。

  大妹想起61年那会儿,整个BJ市别说肉了,连鸡蛋都难吃着一个,不是菜市场抢不到,是每月从街道办那儿领到的票据里面,压根就没有这些票。

  因为没有物资,干脆票都不发了。

  普通人要吃到这些,只能满足三种身份才行。

  分别是病人、产妇、托儿所的婴幼儿。

  “我记的小时候,我跟弟弟不懂事,闹着要吃肉,大哥没办法,跑去医院献血换了一斤肉,他那时自己瘦的也不成人形,献血回来走路都直打晃。”大妹说起了以前的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低下头,借着动作擦拭着眼泪。

  李想自己倒还好,觉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这事,他的印象也很深,那是他过来第一年,6月份的时候,国家出了相关规定。

  对献血人员每次输血200cc以上一次性补助肉食1斤、400cc以上一次补助肉食2斤。

  那时他也馋呀!

  没穿之前,他从不觉的自己是个馋肉的人。

  甚至小炒里面的肉,他从来不碰,肥肉就更别提了。

  可到这大半年,一点荤腥都没碰过后,心里对于肉的渴望真是抓心挠肺。

  别说是肉了,就是猪油,他觉得都能喝下一罐。

  弟妹的哭闹,也只是其中的一个由头而已。

  再者,像他这么做的,又何止他一个。

  他之所以印象这么深,就是那条从医院里排到外面的长队。

  密密麻麻的都是如他这样,想献血换肉的。

  比他瘦弱的也大有人在。

  里面有贩夫走卒,也有气质卓越者。

  其中只想满足自己口腹之欲的,他相信只有极少数。

  事隔已经五年,鸡蛋仍是紧缺品。

  只是不再像前几年那样夸张,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可说到底,老百姓的日子,还是难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