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家的指责,贾张氏只能装死当没听到。

  就连大家纷纷建议报公安,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不是她不想雄起,只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势不在她,想横也没有机会。

  只是她装死没用,秦淮茹拿命出来博,可不是为了让她装死,让事囫囵过去的。

  今天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

  “你们也看到了,这老太婆现在有多疯,我不报公安,是看在东旭的份上,可再让我跟她过日子,我怕这以后晚上都不敢合眼了,几位大爷,我想跟她分家单过。”

  一大爷沉吟了下,问道:“怎么个单过法儿?”

  “让她回乡下去,乡下的屋子用剩下的抚恤金给修整好,以后每个月给她一个人头的生活费,逢年过节让孩子们去看她一眼。”秦淮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她提的这条件不差,甚至在许多人眼里,对一个刚拿刀砍人的恶婆婆来说,已经是优待了。

  要知道,贾张氏是农村户口,回乡下去是能赚到工分的。

  因为有院里三个大爷为证,办事员连走访调查都没做。

  再加上房子修好,还有秦淮茹许诺的人头费五块钱。

  在秦淮茹看来,反正贾张氏就是这么一个极度自私自利,混吃等死的人。

  她被清退的手续走的很快。

  这样的条件,不仅饿不死,在乡下过的还会很滋润。

  既然她没法改变贾张氏这惹人厌的德性,但总可以眼不见为净吧。

  贾张氏这次是犯了所有人的忌讳,毕竟谁愿意跟一个疯子住在一个院里。

  是哪户口就回哪儿去,少在城里占地儿。

  大家听完秦淮茹的条件,觉着给的已经到位了。

  可要是犯了事,导致群众有意见了,那就是一个赶没商量。

  三个大爷不顾贾张氏的愤怒的眼神,单方面宣布,就这么办。

  三个大爷找到街道办,一提这事,街道办就同意了,他们家房屋登记暂住那栏,名字被一划带过。

  秦淮茹从来就没想过不管贾张氏,这是她对贾东旭的承诺,她不会背弃这個承诺。

  而且秦淮茹之所以说的人头费,意思是这生活费,还会随着以后的工资上涨而增加。

  现下都把人往外赶呢,贾张氏这样的情况自己低调点,吃的又是计划外的粮食,没人会多事赶她走。

  贾张氏的反对,在群众的力量面前根本没有用。

  其他邻居们,也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但养着是一回事,可被养的人没点自觉,对着养家糊口的人还没安好心,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拿着钱随便到哪犯贱去,就是别在她眼跟前就行。

  今天她能拿刀砍媳妇,明天她就能拿刀砍邻居。

  就算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还是改不了的。

  街道办还能赚倒了一个清退名额,何乐而不为之。

  起初贾张氏还想赖着不走,想装糊涂把眼前这阵子给挨过去。

  可她算好了院里人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赶人走。

  却错算了街道办为了落实清退的决心。

  没挨过三天,人就领着贾张氏户籍所在的公社一行人,到城里来接人。

  贾张氏是被变相押走的。

  秦淮茹倒没有因为这一出,而特意昧下什么。    钱和东西一分不少的,当着众人面全都放到了贾张氏的包袱里。

  想住的舒服点儿,就拿钱修房子。

  要是舍不得钱,那房子渗风漏雨的也不关她的事。

  李母跟家里孩子们聊天的时候,还在猜贾张氏会不会修房子。

  李想觉得贾张氏要是聪明点,最好把这钱给花掉,老老实实把房子修了。

  要不然这钱捏在她手里,在乡下真不一定保得住。

  乡下人淳朴是真淳朴,但坏的也不是没有。

  都知道她儿子没了,还被媳妇赶回乡下。

  这样没依靠的老太太,借、哄、骗、偷、抢,总有办法把钱搞到手的。

  李想把这些说给家里人听,家里几个女人果然又开始不忍心起来。

  “那是挺可怜的,咱们是不是做的太过份了些,不应该把人给送走呀。”李母有些难过道。

  “又可怜又可恨,不外如是了。”出事那天秋芳华没在,她所知道的这些还是李母和大妹转述的,所以也不太好评其中的对于不对。

  “谁不可怜呢,她不走,就是嫂子可怜,这世上总要有人多背一些。”大妹想了一下,叹气说道。

  总体上来说,一家人子还是站秦淮茹这边的。

  “等双方都平和下来,妈,你跟嫂子提一提,没事让棒梗多往乡下跑两趟,也给那些有小心思的看看,这人不是没后代管的。”李想说完,又叮嘱了一下李小弟:“你有机会也提醒下棒梗。”

  李小弟乖巧应下。

  自此,贾家的生活算是翻开了新篇章。

  棒梗在少了他奶奶的那一套有些三观不正的教育后,本就性格还没完全塑形的年龄,往更好的方面引导,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贾张氏刚走,秦淮茹为了避免再刺激他,她跟徐老三的婚事还是往后拖了拖。

  只是让徐老三先跟孩子们接触起来。

  没人不希望有爸爸,哪怕棒梗已经是半大小子,他还是对父爱有向往。

  甚至比小当和槐花更向往,因为经历过,所以知道有多温暖。

  他对贾东旭是有记忆的,记忆中的贾东旭对他很好很好。

  所以他对于徐老三的靠近,总是带着几分抵触。

  他把这种靠近,视为一种对亲生父亲的背叛。

  比起小当和槐花在有心讨好下迅速转变立场,很快便把徐老三当成了自个人。

  棒梗撑了许久许久。

  久到他已结婚生子撑起养家重担。

  久到他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知道世事不易。

  久到他已足够理解母亲当年艰辛和徐老三的多年无私付出。

  在那样的年龄,那样的心境之下,“爸爸”这两个字突然不再难以喊出口。

  此时已年迈的徐老三先是一愣,起初当自己是耳背。

  还是在秦淮茹和孩子们的提醒下,才知道自己没听错。

  他没有表现的太过于激动,只是拍了拍这个儿子的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