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是高端,就是还没卖西瓜赚得多。”义兄倒是实事求是:“主要还是学习机会难得,直接同声传译,宜姐说的,有压力才有动力。”
“宜姐现在到底去哪儿了?”周至还是很关心卫宜的去向,但是好像这话题是个秘密一般,卫宜给家里都没有交代清楚,就连亲弟弟卫非都不知道:“之前不是一会儿说外交部一会说新华社吗?”
“现在是留学生,同时在伦敦一家律师事务所做助理,也算勤工俭学。”吴乔木说道:“之前在外交部和新华社,只是算实习。”
“真的?”周至感觉这不是真话,义兄这人他太了解,平日里讲究一个“事无不可对人言”,也就不善于说谎,现在表情就很不自然。
“真的。”吴乔木认真地点着头。
“确定是伦敦?”周至已经可以确定义兄是在骗自己了,但是还是继续问道:“伦敦的话我是可以找付霞帮我确认的哟……”
“真的就是伦敦!”义兄有些恼了。
嗯,这句话是真话。伦敦还是可以,只要不是战乱的地方就行。
“义兄你可以呀,现在都能干同声翻译了。”周至放下心来后才对义兄夸奖。
“那本来就是我的专业。”乔老爷呛声周至:“专业都干不好,还敢干别的?就好像你,我爸说你准备提前把本科修完?”
“那指定是听我妈说的了。”周至一听就知道咋回事:“那天我打电话告诉我妈瀚文大字库完工,修复了蜀大博物馆藏画,准备两年修完本科三件事儿,我妈听了前两件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最后这件,却感觉就跟我干了什么光宗耀祖的事儿一样。”
“主要是前两件离苏幺嬢的能想到的预期高出了太多,把她闹迷糊了,后面这件刚刚好,高出不太多,这样才能得到最大的惊喜。”乔老爷一听也乐了,笑道:“有句老话叫做升米恩,斗米仇,超出预期太多的结果,不见得是最让人开心的结果。”
“靠!要不是看过伱的录取通知书,我都要以为你是哲学系的了。”周至笑道。
“看画看画。”吴乔木现在也非吴下阿蒙,书法和绘画技艺也很高明了,最起码欣赏好赖是一点问题没有的:“崔老师画得真好啊,袁老,这些荷花的花茎骨干是怎么表现出来的?感觉哪种笔法都不行啊……”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用笔画出来的。”袁先生指点着吴乔木:“这是小崔的绝技之一,指画!那是他用手指画出来的!”
“原来如此!”吴乔木知道这次袁先生带他过来的原因了,除了见周至,还是难得欣赏国画一种特殊技法的机会,对崔如拙拱手道:“失敬失敬!”
“肘子,你带来的那十轴书画,我们都鉴定过了……”王老爷子说道:“都是真迹!”
“是吗?那太好了!”周至兴奋地道。
“不过你明天得跟我们去一趟荣宝斋。”袁先生说道。
“荣宝斋就不用去了吧?”周至赧笑道:“那些画我也没打算卖……” “不是卖画,而是大事儿。”袁先生瞅了他一眼:“你那十轴古画,其中陈淳的《柳池秋禽图》,《芙蓉藻鸭图》;徐渭的《墨荷图》,《蕉石图》,状态都不行了,我和老启的意思,是借荣宝斋的地面儿和工具,将京中同僚都请过来,鉴赏白阳青藤画作的同时,也见识见识你的扬工修复技艺。”
“荣宝斋那头已经答应了,一应的材料,都由他们提供,只要你过去展示就行。”王老爷子说道。
周至搓着手:“嘿嘿嘿……那你们有没有对他们说,我对材料的要求也挺高的?”
“瞧你这点儿拎不起来的心思!”王老爷子都给气笑了:“你以为他们吃亏了?就凭你这几节装裱课程,他们也都亏不到哪里去!”
……
……
“扬派书画装裱最早起源于什么年代,在能够查到的历史记载中,并无明确记录。但是具备有深厚的历史基础,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周至在荣宝斋,一边对自己的四幅古画进行揭裱,一边给自己身周的一干大佬们进行“汇报心得”。
荣宝斋这样的地方对于周至来说属于“圣地”,因为周边全是书画界的大擘和装修复原界的大师,在这些人审视的目光面前,周至一点都不敢嘚瑟,老老实实地掏着自己的底糟,还只敢说是汇报心得。
这地方其实周至倒是一点不陌生,袁先生曾经带着周至到这里来收购过一批近现代书画家的画作,虽然才过去两三年,有些画家的作品价值已经提升了一倍不止。
不过在这样的阵仗里接受考验,倒是从来没有过。
“早在晋代,扬州已经擅长造纸,称为‘六合纸’,因系扬州六合县所产而得名,是一种品质优良的麻纸。李肇《国史补》中,就曾经提到过‘扬之六合牋’,而米芾《十纸说》中称‘六合纸自晋已用,乃蔡侯渔网遗制也’,又说唐人用这种纸写经‘明透岁久,入水不濡’。”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明透岁久,入水不濡’的纸张呢?是因为唐人发明了‘熟纸法’,明人李日华《六研斋笔记》载:‘唐人用纸有生、熟二种,熟者妍妙辉光,生者不经潢治,粗涩碍指,非丧中不敢用’。”
“生纸的二次加工叫‘熟纸’或叫‘笺’,生纸透水,熟纸不透水;生纸洇化,熟纸不洇化;熟纸上过胶矾,生纸没上过胶矾;生纸画写意画,熟纸画工笔画。这个说法,我们一直沿用到今天。”
“将纸张从生做熟,应该就是装裱业这一行最初的起源。”
“宋代邵博《闻见后录》也有云:‘唐人有熟纸有生纸,熟纸谓妍妙辉光者,其法不一。’可见熟纸是当时社会用纸的主流,而其制作方法也有多种。”
“宋代欧阳修《新唐书》卷四十七《百官志》载:‘唐代门下省弘文馆有熟纸匠八人、中书省国史馆有熟纸匠六人、秘书省有熟纸匠十人、及装潢匠十人、东宫下属崇文馆有熟纸匠及装潢匠各一人’。”
“这些人的主要任务就是将生纸加工成熟纸,以供皇室及政府官员使用。其中还将熟纸匠和装潢匠这两种职业加以了区分,说明唐代已经正式出现了对书画作品进行装裱的职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