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你说吧,该怎么做。”

  此刻,孙恩光无疑也下定了决心,正如孙向阳所说的,双水湾能有今天不容易,绝对不能让几颗老鼠屎给祸害了。

  “当初跟孙恩发一块的那几人,除了孙乐成,剩下的全部开除,尤其是孙恩发,在大会上检讨,然后他们几个去砖窑那边劳动改造一年,期间每天只有十个基础工分。

  然后成立纪律小组,好好查一查,还有没有仗势欺人之辈,查出一个,处理一个,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喜欢仗势欺人吗?全部送到砖窑那边。”

  孙向阳冷冷的说道。

  虽然早有所料,可孙恩光听到这番处置,仍旧吃了一惊,一個孙恩发,连累了这么多人,今后肯定没好果子吃。

  更重要的是,这次事情会牵连出不知道多少人。

  恐怕接下来会有不少人怨恨孙向阳了。

  “好。”

  孙恩光却没有反驳,而是用力点了点头。

  他能感觉的出,孙向阳是真的生气了。

  等孙恩光离开,陈书婷来到屋里,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刚刚她虽然在外面,但仍旧隐隐听到屋里孙向阳生气的声音。

  “没事,一两个败类而已,仗着双水湾的势,胡作非为,估计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这次要不狠狠的杀灭这股歪风,后面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孙向阳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煤矿这个工作,常年在井下工作,难免会憋出一些毛病,现在不管,今后说不定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来。

  “你也别太生气,人一多,自然什么样的人都有。”

  陈书婷劝道。

  “嗯,我知道。”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大喇叭便吆喝起来,直接通报了孙恩发仗势欺人,讹诈别人钱财的事情,并宣布了处罚结果,并且通知双水湾所有社员中午开大会。

  这个消息,在这秋后炎热的天气里,直接泼了众人一盆凉水。

  谁也没想到,这次的处罚会这么重,不仅仅孙恩发这个罪魁祸首,就连之前跟他一块的几人,也没能逃脱。

  除了孙恩发,其余人自然大呼冤枉,他们又没有参与,也没有逼迫那个陈海军,凭什么连他们也一块开除?
  所以他们不服,直接找到孙恩光,想要个说法。

  可惜,孙恩光直接狠狠训斥了他们一顿,他们的确没有一起逼迫陈海军,但也没有去制止对方,甚至除了孙乐成,也就是那个叫六子的,其余人都选择了替孙恩发隐瞒。

  并且孙恩发打算用这些钱来请客,他们也是欣然同意,一路上还商量着去城里哪个饭店吃什么。

  不是同流合污是什么?
  作为告密的孙乐成自然成了他们怨恨的对象,叛徒,但相比对方,他们才是受到惩罚的人,并且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样,他们也第一时间找孙恩光说清楚。

  可惜没有如果。

  而罪魁祸首孙恩发更是懵了,似乎怎么也想不到,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把他给从煤矿开除了,还要去砖窑改造一年,期间每天只有十个工分。

  只是他没有去找孙恩光,而是去找老支书,自然也没落得什么好。

  要说心中震动的还有陈海军等人,尤其是陈海军,原本以为自己这次的亏是吃定了,毕竟对方是双水湾的人,这边的人不护着自己人,难道还会帮他一个外人?
  可结果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作为煤矿的副队长孙恩光,竟然将孙恩发一帮人‘全部’开除。

  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陈海军心中都有些感动,就连那些之前没少受气的‘外人’,也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至于双水湾的其余人,也是心思各异。

  “向阳,你这次做的好,我绝对支持你。”

  老支书家,沙宏成一边说着,还顺便瞅了老支书一眼,毕竟这次犯错的,全都是孙姓,他倒要看看孙缺德脸往哪放。

  “姓沙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老支书原本就有些生气,这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他并不是生孙向阳的气,昨晚他让孙恩光去找孙向阳,就已经预料到了,他生的是双水湾那帮不争气的家伙的气。

  对于孙向阳定下的处罚,也颇为认同。

  如果只是不痛不痒的斥责几句,根本就起不到作用,反而只会让那些人变本加厉,像现在,才能够起到警示的作用,谁以后如果仗势欺人,不知道天高地厚,那就先想想孙恩发这些人。

  “向阳,你说的那纪律小组,到时候我亲自来抓,我倒要看看,谁还敢犯。”

  老支书看着孙向阳说道。

  “我也要加入那个纪律小组。”

  一旁的沙宏成赶忙说道。

  反正他现在这个支书也是有名无实,每天也是闲着没事干,这看看,那瞅瞅的,这纪律小组,无疑正中他的下怀,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孙缺德这个老货专美于前。

  “由您二老管着纪律小组,我就放心了。”

  孙向阳微微一笑,对于老支书跟沙宏成之间的事情,他向来坐壁旁观,而且纪律小组本就是得罪人的活,随便找个人,未必能降的住。

  但有老支书跟沙宏成这两尊大佛在,任凭是谁也不敢炸毛,甚至比他一开始想的人选要更好。

  “嗯,最近双水湾发展的快,也就没顾上那么多,不过现在看来,再不狠狠杀一杀,以后就晚了。”

  老支书点点头说道。

  如今双水湾那股子浮躁,他又怎么可能没看到?
  只是原本想着,大家都苦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有钱了,直起腰来了,就让大家好好乐呵一下,谁承想,孙恩发竟胆大到勒索别人钱财,还是二十块。

  这二十块多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一点都不多,尤其是对现在的双水湾来说,更是如此。

  可有时候别说二十块钱,就算两块钱,都可能把人给逼死。

  而且现在敲诈勒索,以后呢?

  逼良为娼,yin人妻女?
  这种事情,如果放任不管,那人性的恶,一旦蔓延开来,远比想象中更快。

  中午,大队办公室前的广场上,双水湾的人全部到来,也包括煤矿刚刚招收的那些别的生产队社员。

  不过这次,孙向阳没有站到台上,用老支书的话说,孙向阳不适合当这个恶人,自然得由他来。

  台子上,老支书对着搬到外面的大喇叭话筒,一顿狂喷,不少双水湾的人都羞愧的低下头,随后满脸死灰的孙恩发上台检讨,这件事情根本就由不得他不同意。    好好检讨,还能去砖窑,每天赚十个工分,如果不检讨,那就是知错不改,别说十个工分,连一个都没有,而且每天还得干最苦最累的活,不然怎么叫劳动改造?
  一起被开除的那几人倒是没上台检讨,但也在人群中受尽了指点跟白眼。

  要说先前他们还恨孙乐成告密,那么现在就是恨台上的孙恩发,如果不是对方,他们也不会被连累,在整个双水湾都抬不起头来。

  家里有父母媳妇的,更是差点没被打断腿。

  还有一个光棍,原本都已经说好了亲事,经过这一遭,恐怕也会黄掉。

  只是不管他们如何怨恨,也没人同情他们。

  因为刚刚老支书说过,他们就是双水湾的老鼠屎,如果不狠狠惩治,惹出大祸,连累的将会是整个双水湾,受损的也是所有人。

  等孙恩发检讨完,老支书才黑着脸宣布散会。

  人群散开,但因为今天的事情所造成的轰动,却远没有结束。

  孙恩发只是暴露出了一个例子,不代表双水湾没有了,有人担惊受怕,自然也有人心思浮动。

  这次被孙恩发连累的那几人,不就是因为坐视旁观,知情不报?
  如果他们也隐瞒,以后暴露出来,岂不会也连累到自己?

  相比什么情谊,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被从煤矿开除,赶到砖窑去的人,一天可是只有十个工分,好几倍的差距,谁能甘心?
  所以很快,就有人开始往自己班组长,小队长,亦或是老支书那边跑,准备坦白从宽。

  而这,也是孙向阳把孙恩发同伴一起开除的另一个目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如果是牵扯到自己呢?

  谁还能无动于衷?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自然由老支书跟沙宏成负责,纪律小组也快速成立,并坚持老支书定下的原则,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姑息。

  如此一来,造成的后果就是双水湾的那种浮躁气息迅速被扑灭,所有人干活也更加认真起来。

  尤其是那些别的生产队来的人,一下子归了心,干起活来更加卖力。

  他们缺钱,但却不缺干活的力气。

  先前遭受那么多白眼,要说心里没点怨气肯定是不可能的。

  没想到,双水湾竟然愿意为他们主持公道,甚至一视同仁,说士为知己者死有些过,但真心换真心是有的。

  期间双方的磨合,更是顺利无比。

  煤矿这边,立即开足了马力,源源不断的挖出煤来。

  糟心的事情不用孙向阳管,他自然是乐得轻松。

  这天,他接到了从香江寄来的信,写信的正是黄锦铃。

  当初对方邀请他去香江,但最终孙向阳并没有过去。

  而现在,已经过了黄锦铃十八岁的生日。

  这封信就是在她过完生日一个星期后写来的,信中,从那字里行间里,孙向阳能够感受到黄锦铃的轻松,似乎卸去了身上沉重的包袱,整个人都活泼起来。

  而且信里,黄锦铃也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回到香江以后,每天都早早起来站桩,尤其是在生日前一个月,黄耀雄更是下了禁足令,不允许她离开家门口,只能天天待在家里。

  直到她过完十八岁生日。

  虽然孙向阳没去参加她的生日,黄锦铃有些失望,但还是再度邀请孙向阳前往香江,因为她父亲,也就是黄耀雄也想好好感谢他。

  如果他不去,最多年底,黄锦铃就会来双水湾。

  毕竟孙向阳说过,她的命中死劫并没有真正化解,只是推迟了一年。

  现在不仅仅是黄锦铃,就连黄耀雄也对孙向阳深信不疑。

  看完黄锦铃写的信,孙向阳自然也松了口气,为对方感到高兴,同时也证明了他的称量命格并没有出错。

  只是明年那一劫到底该怎么化解,他还没有想好。

  只希望在那之前多积攒一些经验点,也能以防万一。

  又过了几天,张自强也终于离开,他来到双水湾,前前后后两个月,期间有孙向阳照料,在这边心情又舒畅,解开了多年的心结,身体甚至比在京城的时候还要好上一些。

  虽然他想在这边多住段时间,最好是住到过年,但家里却是急的不行,催了一遍又一遍,作为孙子,张家栋无疑是最坐蜡的那个,像钻进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父亲那边,埋怨他还不赶紧带老爷子回家。

  而张自强这边,一副你个当孙子的,还敢管爷爷的事情?

  最终还是沙老爷子看不过,把张自强给‘撵’走了。

  毕竟往后天气开始转凉,张自强还是回到京城那边更好一些。

  孙向阳将张自强等人送走,接着就被一起送行的苏慧晚给抓走。

  纸箱厂那边按照孙向阳的方案设计了几款包装,但苏慧晚一直不满意,只能让孙向阳来处理。

  毕竟主意是他出的。

  在苏慧晚看来,没人比孙向阳更明白他自己想要的那种高档包装礼盒。

  县里的纸箱厂,原本属于濒临倒闭的那种,除了因为设备落后外,还跟县里的情况有关,让纸箱厂没有多少用武之地。

  毕竟这年头除了少数商品,大部分商品都用不着包装,实在不行,用麻袋一套。

  纸箱厂没活,自然也就赚不到钱,更发不下工资来。

  孙向阳来到纸箱厂的时候,只见这边破破烂烂的样子,大门生锈不说,不远处的围墙还倒了一截,随意用几根树枝挡住。

  厂子里更是见不到几个人。

  这次苏慧晚把包装礼盒交给纸箱厂,对纸箱厂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上到厂长,下到门卫,全都死死关注着。

  只是绞尽脑汁,按照要求设计了好几款包装礼盒,苏慧晚都是不满意,这次听说苏慧晚把包装礼盒方案提供者给请来,纸箱厂的人早早就等待着。

  有人期待,也有人不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