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点12分,全体起立,国歌奏响,五星红旗冉冉升起。

  前世守着电视机瞻仰这一盛事,如今有幸站在鸟巢中,亲眼见证这一历史时刻。

  张一行旁边,还站着张秀秀、赵金麦、刘波等小伙伴,一个个激动地唱着国歌,全场歌声汇聚在鸟巢上空,震耳欲聋。

  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在现场观看了奥运开幕式,又观看了两天的比赛后,张一行便与小伙伴们分开,离开京城。

  谢金突然打来电话,想和自己再见一面,这让张一行一开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想将这次会面延后到奥运结束之后,可当听到谢金在电话里说“小张,能不能尽早一些,我担心我等不到那个时候啊!”张一行便答应了下来。

  一路奔波,当天晚上便回到了岳山市。

  第二天一早,谢金就到了。

  当张一行将他从车里迎出来的时候,差点没能认出这个老头儿来。

  和第一次见面时相比,现在的谢金消瘦了许多,明明看起来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可是眼睛却又亮的吓人。

  衣服裹着干巴巴的身体,风吹来时紧贴在身上,显得整个人空荡荡的,周围萦绕着一股腐朽味道。

  “小张,耽误你看奥运,我感到很抱歉!”拍拍张一行的手掌,谢金喃喃表达着歉意。

  张一行也使劲儿握握他的手,无所谓道:“这没什么,回头我还可以从网络上看回放!”

  “终究是我太自私了!”谢金叹口气,抬头盯着张一行打量几眼,轻轻笑道:“可我不敢等了,我现在睡着觉,都担心第二天会不会就睁不开眼了!若不是还要准备儿子的身后事,我只怕早就咽气了!”

  听着谢金微笑着说出这些话,张一行心里五味杂陈。

  抛开谢金的所有的身份,他如今也不过是个老头儿,年过八十,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

  张一行从黄雷那边得到消息,谢金的儿子已经在准备身后事了,医生断定就在这个月。

  “您节哀!”面对这种情况,张一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徒劳安慰。

  谢金摆摆手,叹息道:“生生死死,人要走了,反而看开了!惟一放不下的,不过是些未了的心愿!”

  说到这里,谢金握着张一行的手道:“小张,我听说,你这边搭建了几个影棚,里面的仪器设备,都是卡梅隆那边提供的,世界顶尖水准,真的假的?”

  见谢金一脸期待地样子,张一行点点头回道:“是真的,我带您去看看吧!”

  谢金盯着张一行的眼睛瞧瞧,蓦然摇摇头道:“算了,不看了,那些技术,是你们年轻人的玩意儿,我这种快要入土的人,是看不懂了!”    拒绝了参观影棚的提议,谢金跟随张一行去往织梦文化办公室。

  两人后面,包方拉着一个拉杆箱,轱辘儿在地上滚动着发出吱吱声响。

  等来到办公室里,谢金坐在沙发上,拉着张一行坐在旁边,絮絮叨叨道:
  “这几年,我一直在看着你,尤其是第一次见面之后,而你一次又一次让我惊喜,我现在真的后悔,当年就算死缠烂打,也该收你做关门弟子的!”

  “可现在再让我选择,我觉得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是对的,甚至不报考电影学院也是对的!对于艺术工作者来说,达者皆可为师!我看你这些年,不断从倭国丑国引进技术和设备,甚至还专门派人去学习好莱坞、宝莱坞的电影制作经验,小包说你属老鼠的,哪里有好东西都想着往自家窝里搬!”

  包方在旁边坐着,听到老师提到自己,尴尬地对张一行笑笑。

  谢金也笑笑,忽然又皱起脸来,沉声道:
  “可是,小张,电影其实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它不是简单的给人们提供一种娱乐生活,它是文化建设的重要一环,往大了说,它是一个国家人民铸魂聚力的重要事业,甚至比文字还要有力!可是我们的魂在哪里呢?”

  见谢金盯着自己,一副寻求答案的样子,张一行皱眉思索一下,回道:“在历史中!”

  听到张一行给出答案,谢金抚掌笑笑,眼睛似乎更亮了些,他点头道:“对,我们华夏的魂,藏在历史当中!尤其是那一段段屈辱的历史中,那些艰难挺起的脊梁,熔铸在一起,才是华夏民族的精气神,才是华夏人的魂!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谢金脸涨得通红,他接过张一行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几口,又喃喃道:“这些年看着你搞电影有声有色,我真的为你高兴,也为华夏电影高兴!只不过,小张,你就当我倚老卖老吧,向你提出一个请求!”

  张一行点点头,“您说!”

  谢金缓口气,这才继续道:“当年甲午海战,如果水师的炮弹不是灌满了沙子,或许战争就打赢了!文化事业,对外是一场场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战争,对内其实同样如此!作为文艺工作者,我们不仅仅要铸造先进的火炮,还要防止自己人灌的沙子啊!”

  听到谢金如此郑重其事,张一行不禁有些恍惚。

  他知道谢金说的灌沙子是什么。

  就像前几年那个和韩涵一起登上电视的哈佛女孩,如今去了丑国;
  就像很多女孩子以有一个外国男友为荣,觉得华夏男人配不上自己;
  就像华夏最高等的两座学府,成为丑国的人才储备库;

  就像网络上总有一群人,感慨国外的空气更加香甜。

  见张一行沉默不语,谢金向包方使个眼色,又对张一行道:“小张,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想送你一些东西留作纪念,原本想着这些东西留给我的徒弟,可是,想来想去,我觉得你最适合!”

  包方蹲下来打开手边的行李箱,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摞摞的记事本和手札。

  指指桌上的一堆东西,谢金解释道:“这些,是我当年拍摄电影时所做的一些笔记,不值钱,希望你不要嫌弃!”

  张一行摇摇头,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黑皮本,封皮上贴着标签纸,写着《鸦片战争》四个字。

  只不过是一本记事本,此时却让人感觉重若千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