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里承包土地,是属于村集体的。

  村里有很大的自主权。

  核心的东西有规定,承包最大年限啊,土地性质啊啥的。

  其他东西,承包年限、付款方式、作价入股之类都可以谈,包括租金,政府设置的指导价也就是指导。

  只是太低或者太高,太夸张的时候会查。

  如果可以年付,那就无所谓了。

  一年七十多万而已,就相当于半亩地的白芷,几垄生姜,轻轻松松。

  不过骆一航这一次是相当于把全村大半的土地都承包下来。

  这么大的事情,村长奶奶没法一个人做决定。

  得开村民大会。

  “今天呢,主要是商量个事,老骆家的航娃子,年初回来了,大伙都知道。搞的挺好,如今想把咱村台子上的田都包了,大伙商量商量,要不要包给他。”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

  说完村长奶奶让开位置,骆一航走到主席台后面。

  “各位叔伯婶婶,爷爷奶奶。”骆一航先看了一圈人。

  “实到三十二户,谁没来啊?”

  村长奶奶站到主席台后面,开始发言。

  说这些,也是稍稍亮一点肌肉,扯个大旗。

  被叫三小子,年纪超过六十的小老头也不生气,乐呵呵冲骆弘毅拱拱手,“叔,我就是问问,给钱不给钱的我无所谓,航娃子是咱看着长起来的,什么为人咱都清楚的很,台子上的田交他手里,咱心里踏实着。”

  老爷子骆弘毅说了,今天要帮着孙子骂街,谁敢不同意骂死他。

  七爷儿子就没来,就是给小商店配货的那个,全权委托给他爹了。

  “我今年回来创了个业,弄了个农业公司,瞎鼓捣瞎胡混的挣了点钱,如今打算扩大些规模。”

  “另外,我跟长青生物,是一个规模可大的科研育种研究所合作,打算在咱们村建个分所,就在台子上。科学研究嘛,要求高些,对附近的环境也有讲究。”

  下面乱乱哄哄开始喊,“李婶家的孙女生病,看孙女去了。”、“吴老二两口子串亲戚去了,走时候说都听大家伙的。”、“秦家的头些天让娃子接走了……”

  村民大会啊,村里十分的……算了,立足现有条件。

  “所以啊,我就打算把咱村台子上的田,还有河滩的荒地,周围的山坡都给包下来,省心。”

  从村委搬了张桌子就当主席台了。

  果然,骆一航这番话说完之后,下面又是乱乱哄哄,全村人都回头冲着老骆家这边道喜,祝贺老骆家出了个好娃子。

  “再一个,我公司现在跟农科院也是合作单位,明年可能还会搞个博士生实习点,也要试验田,也要做些研究啥的。”

  与会人员还得各家各人自己搬着小板凳。

  村长奶奶刚说完,下面又有人喊:“给钱不!”

  “平安沟户籍家庭三十七户,应到三十七户,实到……我看看啊。”

  之后,骆一航再提出,要租几块宅基地盖房子给研究所的人当宿舍的事,根本就不叫事。

  突出一个斗志昂扬。

  村里宅基地多的是,想要就拿走。

  就像刚才说的,在座的都是长辈,都是看着骆一航长起来的。

  老爷子骆弘毅腾就站起来了,指着喊话那人,“三小子你净说废话,咋能不给钱么。”

  连骆一航的爷爷奶奶都打扮一新特意让三叔送回来一趟。

  告诉村里人,他在做的是正经事,很高大上的。

  讲话讲到一半还带点人头的。

  钱肯定也不少,不然能把台子上,不光是田,连荒地山坡都包了?

  村长奶奶也说了:“这些问题等会儿都会说,先让航娃子上来讲讲他包地干嘛用。”

  人也没来全。

  找了个太阳天,村长奶奶把村里人都召集到每天谝闲传的村口小空场。

  “好了好了。”村长奶奶伸手压压,“没来的就不管了,咱们商量,回头我再通知他们结果。”

  但是跟研究所、农科院扯上关系,还搞博士的实习点,这得多硬的关系。

  这话说的漂亮,骆弘毅也拱拱手,坐下了。

  平安沟已经很久没有组织这种大型活动了。

  全村老少齐聚一堂。

  热热闹闹的光找地坐闲聊天就折腾了半个小时。

  非常的无组织无纪律。

  骆一航虽然没说赚了多少钱。

  背景介绍完毕,之后就要谈具体的了。

  换了村长奶奶主持。

  “现在我说说航娃子要租的面积和价钱。首先呢,基本农田1079亩,一亩400,荒地422亩,一亩200,山坡地一万两千亩,一亩20。这都是一年的。”

  说完后,下面又有人喊了,“钱不对吧,我咋听别的村,租一亩地给六七百呢。”

  村长奶奶直接怼了一句,“那是啥地方,大平地,通水通电通公路。咱这啥地方,山沟沟,上台子的路都是人家航娃子自己修的。你看这么些年,有人来包地么。”    然后拿出文件来,“今年镇上给的指导价,基本农田一亩500,各村可以下浮两成。航娃子就咱村的,能跟外人一样?况且人家一下包上千亩,不得给优惠啊!”

  喊话那人别别扭扭嘟囔着,“没准还有外人来呢么。”

  骆一航耳朵尖,听见了,站起来喊道:“凤奶奶,外人来了那就是外人,把田包给我,我就在村里面,我公司那么多人,那么多车,您要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招呼一声,我把您往胳膊底下一夹,就送医院去咯。”

  这话说的,全场哄笑。

  但是笑完了,大伙一琢磨,还确实是这个理。

  村里都是老人啦,最年轻的也就是骆诚那样,五十多奔六十了。

  生病是难免的,子女又都不在身边。

  村里有个年轻人大家伙心里都踏实。

  这样看起来,钱多钱少的也不那么重要了。

  再说这价钱不低了。

  之后又有人问问,包三十年,一直是这个价钱么。

  村长奶奶说有规定,市里的规定,五年调整一次租金,按照市场价,上下不超过20%。

  既然有规定,那就按照规定走呗。

  后来村长奶奶又提了年付的事情,大家也没什么表示。

  那就举手表决吧。

  三十二票,全票通过。

  老骆家就占了两票。

  包地的事情就算是定了。

  但是村民大会还没结束。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怎么分钱。
——
  村集体的土地,是属于全体村民的,承包款到底怎么样使用。

  是分了还是投资还是怎么样,也要全村商量。

  村长奶奶先提出,村里要留两万块,修个水管、换个路灯、疏通水渠、清化粪池这些杂七杂八的钱,一年差不多两万块。

  以前都是挨家收,以后就从这里面出了。

  得到了一致通过。

  剩下的钱,还有74万多,怎么处理呢?
  全村人商量过后,一致表决通过,直接分了。

  大家伙年纪都大啦,不折腾啦,什么投资啊理财啊也不懂,索性直接分钱,简单明了。

  但是呢。

  分,也得有个规矩。

  是按家庭分,还是按人头分。

  是只给户籍还在村里的。

  还是户口迁走的也算。

  人走了户口没走的算不算。

  还有现在村里大部分人都面临的现实问题。

  承包期是三十年,但村里的老人恐怕没几个还能再活三十年。

  老人走了,子女户口迁走了,人也不一定再回来了,那钱还有没有份。

  复杂着呢。

  村民大会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不断有人站起来发言,又不断有人反驳。

  举手表决一轮一轮的过。

  这次就没有一致同意了,好多次都票数差不多,僵在那里。

  最终,也没商量出来个结果。

  村长奶奶决定,使出拖字诀。

  “行了行了,大伙也别争了,这样,咱先把田包给航娃子,手续给走了。分钱的事情,慢慢商量。反正咱村每年分钱交钱都是在过年前。这规矩不变,咱能在过年前商量好就成。”

  “散会!”

  哗~~
  大家伙都走了。

  骆一航也跟着爸妈,还有爷爷奶奶搬着小板凳回家。

  回去的时候骆爸骆妈和爷爷奶奶还在聊分钱的事情呢。

  骆一航对怎么分都无所谓,只觉得分钱这件事就挺有意思。

  自己掏的钱。

  如果按照家庭均分的话。

  老骆家在村里三十七户中占了两户。

  也就是说,每年自己掏了七十六万多,然后又能回来四万……

  整个一个折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