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波音737-200客机,翱翔在蓝天上,舷窗外云层厚重,碧波如洗。

  这是当下民航最豪华的飞机,也是屈指可数的大飞机,有104个客座。机舱内设施很新,据空姐介绍,服役还不足半年。

  金彪和陈亚军的头一次飞的之旅,起点还真不低。

  两人前几天再次嚷嚷着,要把皇冠车开回首都装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年头,李建昆生怕路上遇到剪径的,死活不同意。两人退而求次,又撒泼放赖要坐灰机,也便应了他们。

  所幸自家有合资企业。

  证明信可以自己开,工作证可以自己写。否则这年头一般人想做灰机,真心不容易,除去单位证明信外,还得是团县级以上的公务员。

  “乖乖!居然有这么长的尼龙袜。”

  “为啥我心头怦怦直跳呢?”

  两个80年代的土鳖,头一回见识到黑丝的魅力。

  越是贫穷落后的年代,脸面越发显得重要。作为民航的旗舰机型,配置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这款灰机上,配备了四名空乘小姐姐,均是双十年华,万里挑一的美人,深蓝色的齐膝制服裙下,还穿着格外时髦炸裂的黑丝。

  别说金陈二人,李建昆都忍不住吸溜几抹口水。

  金彪左手端一杯茅台,右手拿一块面包,眼神在小姐姐身上游走着,一脸腻歪,忽地小声问:“建昆,你说这种妞,最后都便宜谁了?”

  什么面包房的港式苏小姐、身材火爆健康能干的季大美妞、温润如玉甜美可人的小纯纯,跟这四位空乘小姐姐一比,皆显得黯然失色。

  李建昆还未开口,把玩着一枚纪念品领带夹的陈亚军,呵呵一声,“山里的胡子也敢惦记海里的美人鱼?”

  “去你丫的,我说我惦记了吗?”

  “你就是这么想的。”

  “滚!”

  李建昆笑笑道:“想追也能追,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真?!”

  “看看看,暴露了吧。”

  瞅着二人插科打诨,顺着这个话题胡乱琢磨,李建昆一时颇为感慨。历史上竟真存在富豪眼馋漂亮姑娘,不敢下手的年代。

  大胡子如果能耐得住寂寞,再等几年,大概率能明悟——绝大多数的好白菜,都是留给猪拱的。

  后世全国有3800万剩女,不明就里的人往往以为她们全是“矮丑穷矬”,实则不然,她们多半身居一线城市,个顶个都是高颜值高学历的大美女。

  有人曾采访过大量剩女,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女人最需要的是物质保障和精神需求。

  简而言之,她们对另一半的期望:要不然能让她们锦衣玉食;要不然会甜言蜜语,逗她们开心。

  此二者对应哪两种人?
  富豪和渣男。

  实际上在这年头照样有迹可循,许多二流子的媳妇儿,质量都不赖。

  所以说男人,想如季羡林日记中所写的那般,要不然想法设想变得更有钱,要不然使出浑身解数练好口条。季老显然是没能如愿的。

  这年头的飞的很爽,奈何太快。

  一月末的京城,美丽冻人。

  时值下午,与金陈二人分道扬镳后,李建昆拎着大包小包直奔小酒馆,和自己的剩女姐姐照面后,李云裳兴奋冲过来扑进他怀里。

  李建昆差点没被弹飞。

  这样的极品大姐姐,以后又会便宜谁呢?
  李建昆下意识往吧台内扫去。

  “哼!不知道惦记伱姐,就知道惦记你媳妇儿。”李云裳没好气道,“今天有事不来了。”

  “姐,天地良心,我想你想到肝儿颤。”

  如此新鲜的形容,李云裳还是头回听,笑骂道:“我信你个鬼!”瞅瞅他满手的东西,又道:“啥呀,拎这么多?”

  “给咱妈带的补品。”

  “算你有良心。”

  全是董浩芸送的。

  左右没什么事,李建昆也不累,向姐姐询问起林云,得知他果然还在京城。

  “啥日子了,还不回家过年?他老娘想念得很。”

  “暂时走不开吧。”

  李建昆眨眨眼问:“他俩混得怎么样,姐你更钟意谁啊?”

  “我…不知道。”李云裳俏脸微红,见弟弟还盯着她,害臊遁走,“我又没怎么去过,你要想知道你自己去看。”

  成吧,李建昆真打算去瞜瞜。    灌下一盅牛栏山,蹬上姐姐的女式自行车,一溜烟来到暂安小院。

  他这整年不露面,陡然现身,少不了被商户们嘘寒问暖,不过临近年关,又正值下午黄金时段,小院里客流不少,商户们忙忙碌碌,倒没太多功夫。

  时代音乐铺子里,也挺忙,与鲁娜打个照面后,李建昆逛悠到80和90百货这边。

  “师虎!”

  许桃从自家铺子奔出,如同大姐大样,跟李建昆撞个满怀。李建昆揉揉她的小脑瓜,“生意怎么样?”

  “我家还挺好的。”

  “是么?”

  好是有原因的,李建昆很快发现,距离她家铺子更近的80百货,被改造成一家照相馆。

  “唐哥弄的。”许桃笑嘻嘻道,“给我带来不少生意呢。”

  “有个手工着色师傅坐镇旁边,他的生意也能好不少呀。”

  “嗯!”

  照相馆这买卖,确实要得。李建昆本想进铺子瞧瞧,被许桃告知唐国耀不在,铺子请人打理,不常来。

  “噢?那他自己做什么?”

  “唐哥厉害着呢。”许桃满口夸赞,“师傅你坐火车回来,运气好点还能撞上他。”

  “我坐飞机回的。”

  “哇!”

  唐国耀如今居然在首都火车站混迹,干的活计,许桃讲出来后,李建昆高低有点震惊。

  他看到过。

  彼时他还在想,也不知道谁瞄中这行道,积水成渊的买卖,当真有点想法。

  有过车站接人经历的,肯定看见过这样的画面:一些接客的人,捧着各种自制的小牌子,上面写着要接的人的信息,举得老高。

  小牌子五花八门,既不美观,多半是临时弄的,还不好使。

  不知从何时起,首都火车站的接站牌统一了,简洁大气的小白板,用木炭或毛笔在上面写字,清晰明了。

  这玩意竟然是唐国耀弄的。

  他和车站管理部门谈妥,包圆了这笔买卖,以影响美观和首都形象为由,禁止旅客再自制接站牌。

  这其中隐含着不少信息,比如不俗的人脉关系和自身势力。否则玩不转。

  许桃扬起小嘴道:“唐哥说了,以后在火车站一片遇到麻烦,尽管找他。”

  李建昆微微咂舌,唐国耀这是要走大佬路线吗?
  搞清唐国耀的发展后,他的视线又落在原来的90百货门头上,现在叫“知味书屋”,这不禁让人想起周树人同学曾求学的三味书屋。

  “林哥晚上才回,铺子也请人打理。”

  李建昆:“……”

  好嘛,短短一年时间,上好的铺子还框不住二人的发展。

  知味书屋从外表看不出是做什么营生的,李建昆踱步走过去,许桃蹦蹦跶跶,如一只宠物小白兔跟在旁边。

  里头有个年轻后生店员,本想招呼李建昆,看见许桃后,便笑笑没开口。

  只见墙壁上挂满用各种字体书写的、或苍遒有力,或铁画银钩的大红对联,临近年关,这买卖倒真做得。

  玻璃柜橱里,则摆放着一把把折扇。有几面作为展示品摊开,其上或提着诗词,或绘着水墨山水画。

  许桃颇有兴致地解释,“扇骨是我爷做的,扇面是林哥做的,卖得可好了,物美价廉,顽主老爷子们最爱。”

  李建昆莞尔,“你和你爷业务发展得不错嘛。”

  “嘿嘿,那还不是托师父的福。”

  小丫头片子都学会拍马屁了。

  “林云人呢?”

  “在干更大的买卖!”许桃拉起他的手臂,要带他去看看。

  “你不忙啊?”

  “再忙也不如陪师父重要。候着!”

  作为五道口有口皆碑的手工着色大师,小桃师傅也是有几分底气和排面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