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

  “累死我了,这燕园也太大了!”

  两个娉婷婀娜的身影,举止略显狼狈,如一股旋风刮进34号楼。李云裳当先,鲁娜在后,沿着楼梯拾阶而上。

  三楼楼梯口处,一个刚从水房出来的姑娘,双手捧着搪瓷脸盆,挺着小有规模的胸脯,晃悠而行,蓦地发现眼前什么在跳舞后,双目圆睁,遂不动声色将敞开的褂子给扣上。

  自惭形秽。

  不多时,408寝室门口,李云裳和鲁娜蹑手蹑脚走到关上的房门前,两张漂亮的脸蛋快要愁出苦水。

  晚了!

  隔壁宿舍的姑娘刚告知她们,沈红衣有朋友来访,十分钟前的事情。

  “姐,肿么办?”

  鲁娜真快急哭了,谁能没料到黄茵竹行动这么快?以为偌大的燕园,她第一次来,不迷路就算好的。

  “隔离计划”失败,李云裳也无计可施。她弯着腰,双手撑在大腿上,一边喘粗气,一边侧头贴向房门,没有听到一点动静。遂用右手轻轻去推房门。

  门没有反锁,锈迹斑斑的合页质量蛮不错,几乎没有发出声响,缓缓开启一条缝隙。透过缝隙,李云裳和鲁娜看见这样一幕:
  靠窗的一张木架双人床下铺,沈红衣和黄茵竹挨坐在一起,互相看着对方,脸上皆有笑意。

  “他是喜欢我的,有两次我穿泳装,他眼珠子都看直了,难道不是想涩涩我?”

  “可是有吗?生理反应和喜欢是两码事。”

  “呵~好像你很懂一样,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雏儿。”

  “你不是说了解内地习俗吗?他想,我暂时不能给。”

  “我和伱不同,他要,我就给。所以迟早你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呵呵~”

  两人轻声细语交谈,绵里藏针,两米之外很难听清。从门口窥视,犹如一对好姐妹在拉家常。

  李云裳:“???”

  鲁娜:“???”

  神马个情况。

  似乎打一架更合理吧。

  鲁娜扒在李云裳背上,够头打量。刚才跑这么路,李云裳两腿发软,一个没撑住,只听“嘭咚”一声,房门被撞开,两人齐齐倒进宿舍,险些没有栽倒。

  黄茵竹和沈红衣同时一惊,齐齐搭眼望去。

  “小娜,你怎么又来了?”

  还带个身姿丰腴的大美妞。黄茵竹佯装一脸幽怨。

  沈红衣满脸迷糊,忙起身过去搀扶,诧异问:“姐,娜姐,你们怎么在这儿?”

  姐?
  黄茵竹跟着站起,仔细打量李云裳。她在特区不止一次听金彪和陈亚军讲过,李家有个姐姐在京城,关系格外亲昵。

  “是建昆的姐姐吧?您好您好,我是阿竹。”

  黄茵竹走上前,扶着李云裳另一只胳膊,见她满头香汗,从解放包里掏出一条粉色丝绸手帕,递过去。

  李云裳:“……”

  她刚刚已经做好准备,把这家伙给骂走。现在到嘴的话硬是说不出来。

  她瞅瞅黄茵竹,又看看沈红衣,“你俩?”

  “姐,我只是过来认识一下,不用担心。”黄茵竹笑嘻嘻说。

  沈红衣微微一笑,“没事的姐,建昆跟我说过她。”

  还……说过?!

  李云裳诧异瞪大眼睛,哎呀我这弟弟,能耐大了!竟然能相安无事?这是想弄啥哟?学古时两个全要?

  法律它也不允许啊!

  “姐你来的正好,她远来是客,你带她去找建昆吧。”

  “啊?你、你确定吗?”

  沈红衣含笑点头。

  李云裳属实有点懵,沈红衣在她的酒馆工作已久,她自认还比较了解,在她看来,这姑娘不可能这么开放。

  鲁娜的表情同她一样一样的。

  倒是黄茵竹,脸色大变。

  李云裳仔细审视着沈红衣,确认她不是开玩笑或使性子后,拍拍她的小手说:“那……我先去找建昆,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回头再联系,你,好好的?”

  “好着呢姐。”

  沈红衣将三人送出房门。黄茵竹扭头望去,神色凝重,终于发觉这个女孩真不简单。

  这步棋相当妙,当所有人都认为她会发火、生气时,她丝毫不表露,反而很大度地将自己推向那个男人。她会是优秀的代名词,而自己这个肇事者仍然是肇事者。

  谁的行为更能讨他的欢心,不言而喻。    这一局,她输了。

  但是,你就这么自信?不怕玩火自焚?黄茵竹跟上李云裳的脚步,攥紧粉拳。

  其实并没有。直到现在,面对黄茵竹,沈红衣心里还是自卑的,自卑于从传统的门当户对这方面讲,似乎她与学长更般配;自卑于她的家世背景能给学长带来帮助,而自己只会造成负担。

  通过刚才的交谈,她确信,她没办法说服对方放弃纠缠。

  多说无益。

  目送三人消失在廊道尽头,沈红衣缓缓走进宿舍,背靠房门,呢喃说:“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谈何爱情?学长,你说呢?”

  “阿秋!”

  中关村大街上,刚从科技大楼出来的李建昆,颠着锈迹斑斑吱呀吱呀的“缝合怪”,揉了揉鼻头。

  “建昆呐,你这辆自行车该换了,没票吗?要不要我给你淘换一张。”身后大楼门口传来声音,今天再次入账三十万的陈春仙心情很不错。

  搞科研最怕什么?
  没钱。

  资金有保障的科研项目搞起来,上瘾!那种日日小进展,月月有突破的快乐,难以用言语来表述。

  “免了。”李建昆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他发现确实不必再催,赶紧把承诺的五百万研发经费落实,比什么都管用。

  老陈现在整个人处于一种打鸡血的状态,等资金全部到位后,保管比打狼血还猛。

  这一世,我国第一台三代光刻机,或许会比想象中问世更早。

  “骑着我心爱的缝合怪,它永远不会堵车~”

  缝合怪它不是一辆普通的自行车,还起到记忆锚点的作用,每每蹬上它,总会勾起李建昆一些美好的回忆。他是不会扔的。

  一路颠回四合院。

  提着自行车刚进门……

  “啊!啊——”

  如同白日遭鬼的叫声,响彻周边二里地。

  小院一角,坐在马扎上的黄茵竹等他叫完后,才将捂住双耳的小手放下,冲他扬起笑脸,“嘻嘻~”

  “你怎么会在这儿?!”

  黄茵竹左边,李云裳带着抹复杂情绪说:“建昆,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黄茵竹右边,鲁娜瑟瑟发抖说:“昆哥,我错了。”

  “哎呀姐,小娜,你们别吓他,又没什么。不就是我和沈红衣见过一面么。”

  李建昆双目圆睁,“你说什么?!”

  他看看姐姐,又瞅瞅鲁娜。见二人都点头后,一时头皮发麻。

  “黄茵竹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只是见一面呀,我们相处和睦,全程笑脸……”

  我信你个鬼!
  “不信你问姐和小娜。”

  李云裳和鲁娜再次点点头。

  李建昆:“……”

  他忙不迭凑上去,将事情问了个仔细。二姐小声告诉他,沈姑娘没有生气,李建昆属实被感动到,这是何等信任?
  黄茵竹突然开口说:“我没地方住,昨晚跟小娜挤了一宿,我待会搬过来?”

  李建昆递给她一个眼神,想都别想的意思,“我给你开宾馆。”

  “我不~”黄茵竹贴向李云裳,“姐你看他,哪有这样对待朋友的,你们家这么多房间,我大老远的过来,让我住宾馆。”

  李云裳颇为犯难,理儿是这个理儿,否则显得他们老李家不懂待客之道样,可是她必须顾忌沈姑娘的感受。正想着如何回绝时,门外传来“叮铃铃”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一声吆喝。

  “李大掌柜在不在?有挂号信嘞!”

  是这一片的邮递员大叔老郑。

  李建昆起身去开院门,李云裳回房取来私章,还有点疑惑,谁会给她寄挂号信。她的私章除了小酒馆的进货外,其他地方还真没用过。

  戳个印,信到手,是份电报。

  李云裳拆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薄薄的纸卡,上面只有一行字:

  “云裳,父来京,为你的事,5号上午到。哥。”

  李云裳抬头看看弟弟,苦笑说:“还真来了。”

  她的婚姻问题,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已经上升成老李家的头等大事,春节期间架不住二老的询问,弟弟作了汇报。父亲曾表示,开年如果有时间要来看看,母亲也表示赞同。

  现在好了,李贵飞干工厂的计划泡汤,倒真有大把时间。

  李建昆暗叹口气,余光瞟一眼黄茵竹,真是破事全凑一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