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马打架一般都打不到底,它们跟牛性子不一样。

  牛这种玩意儿,不打则罢,一打起来就往死里怼。

  而且牛打起架来,人还不好去拉,所以牛脾气就是这么来的。

  而马呢,它们打着打着,如果有谁感觉得吃不住痛就会自己跑开。

  毕竟它们没有牛脾气,真到疼的受不了肯定会躲,它可不傻,疼还一直挨揍。

  果然跟张安说的差不多,两匹马撅蹄子互踢没多久便停了下来。

  因为这个时候新来的青马吃不住痛,所以已经不再继续撩蹄子,跑到另外一边躲着去了。

  只不过大黑好像不想轻易的放过它,看着它躲到一边,也追了过去。

  靠近之后张安还以为大黑会继续踢它,毕竟大黑这家伙踢其它母马的次数多了。

  只不过张安没想到,大黑这家伙慢慢靠近青马之后没有继续出脚。

  而是围着青马嗅了嗅,转了一圈,突然间大黑直接暴起。

  一下子抬起两只前蹄压在青马的背上,这一幕让张安看的目瞪口呆。

  “呸,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张安你看你把它教成什么样了。”

  苏颖看到这一幕,捂着眼睛就跑出去了。

  因为后面发生的这一幕,实在是有些少儿不宜。

  “不是,这怎么就变成我教的了,我,我冤枉啊我。”

  闻言张安脸都黑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比窦娥都冤。

  平日里张安也没有教它这些事情,怎么好端端的就怪了他呢。

  张安是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非常正直,一点都不近女色的大黑,今天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个时候张安也很奇怪,为什么这大青马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被压着不逃呢。

  其实这个姿势,大黑身下的青马想跑的话,很容易就跑掉了。

  可事实却是,这青马却是一点都没有要跑的意思,给人一种逆来顺受的感觉。

  现在的它,和刚刚那个跟大黑对着撅蹄子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

  过了半饷之后,大黑跟个渣男一样完事儿了,从青马身上下来。

  而且这家伙下来之后,还抬着脑袋吐着嘴皮子,看起来非常得意的样子。

  “你这毛糙玩意儿,胆肥了是吧,还学会了强迫人家,伱知不知道这是在犯罪啊。”

  越看它张安越来气,伸手拍了它几巴掌。

  原本想着这两匹马能配上,也需要再熟悉熟悉一段时间。

  没想到大黑这个假正经,跟人打了一架之后,还学会强来了。

  它真得庆幸它是一匹马,要是个人的话,准备进去吃几年国家饭吧。

  而这会儿,旁边的青马已经不那么闹腾了,就跟个小娇妻似的。

  安安静静的站在大黑的身旁,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暴躁。

  这该不会是被打服了吧,张安想着还是动物世界会玩儿。

  人类也只是不打不相识,可这俩牲口却是打着打着打到一家子去了。

  看着它们两,刚才还大打出脚,这会儿却是相互闻了起来。

  张安见不得这样的场景,给圈里添了些草水就出去了。

  从马圈里出来,张安发现小苏老师正在书桌上埋头写东西。

  “不是还有两天才开学嘛,怎么就要开始备课了。”

  张安看着这牛皮纸壳的备课本上,都已经备到了第二课了。

  之前苏颖在县中的时候,带的就是初一年级。

  今年新学期需要备课的教学内容都是她去年讲过的,她都还非常熟悉。

  所以苏颖没花多少时间,就已经把前面几篇课文给备好了。

  “反正闲着也没事情,能写一点是一点,反正迟早都得写。”

  之前赶教学内容的痛苦,苏颖是一点都不想要再体会一次。

  平时一会儿写一点,积少成多的时候不觉得累。

  但要是堆在一起,等到需要上交的时候,赶工的时候真的非常累。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写过吗?找出来抄一抄就好了,很多老师都这样做的。”

  很多老师要交这些材料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把以前的东西找出来抄一遍就好。

  “那是教学经验丰富的老教师,他们不用备课都能有自己的风格和想法,所以抄一抄无所谓。”

  苏颖用手将额头上掉下来的一丝秀发给捋了捋,挂在耳朵上。

  “我还没什么教学经验,多写写多看看总能找到自己上课的时候讲的不好的地方。”

  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有魅力,但女孩子认真起来也很吸引人。

  看着苏颖在忙,张安也不想打扰她。

  “那你继续写,我出门去看看田水。”

  在入秋之前,水田里的稻子已经开始扬花。

  到了这两天入秋以后,可以看到谷子上已经结束扬花开始抽穗。

  这段时间就需要多去注意,这水田里不能水太深,也不能没有水。

  “我跟你一块儿去,今天也写了不少了,剩下的也不急。”

  听到张安要出门,苏颖马上就用笔盖把钢笔盖上,准备跟张安一块儿去。

  “好啊,那咱们现在就走。”

  苏颖要一起去,张安也没拒绝,反正水田也没有多远,去田里走走也好。

  “妈,我们去田里看看田水哈。”

  从楼上下来,张安找了把锄头扛着带着苏颖就出门去田里。

  出门前,张安还是给家里的母亲说了一声。

  “诶好,小颖也去吗,要不带个伞吧,现在太阳有点恶呢。”

  初秋的太阳,一点都不比夏天差,王芳担心苏颖被晒到,所以找了把伞递过来。

  “妈,没事的,我带了帽子。”

  苏颖把手里的遮阳帽扬了扬给王芳看。

  其实走在水田坝子里,也没有太热的感觉,可能是田水把温度吸收了一部分的原因。

  现在田坝里的谷子都开始抽穗,所以这些谷子上的蚂蚱越来越多。

  走到田坝上,随便都能看到一些蚂蚱在稻穗上跳来跳去。

  这时候空中有不少燕子,它们都在低处盘旋着。

  时不时便能看到,几只燕子突然俯冲下来,从稻尖儿飞过。

  然后再飞起来的时候,嘴里已经叼着一只蚂蚱,准备要回巢穴里去。

  来到田里,苏颖就看到那一田埂的地瓜藤,当下就准备蹲下去开始寻找。

  “好了,你别找了,这两天都没地瓜了。”    看到苏颖这个样子,张安就知道她在扒找地瓜。

  以前张安带她来找过一次,她现在看到了就惦记上了。

  别看这田埂上地瓜藤子长的茂密,叶子葱葱郁郁。

  但野外的地瓜果期一般都是农历六月到起七月中下旬的时间。

  毕竟老话说的,六月六地瓜熟,七月半地瓜烂。

  过了农历七月半之后,成熟的地瓜都会开始腐烂。

  不过也不是很绝对,仔细找找也还能找到几个好的。

  听到张安的话,苏颖有些失望的从田埂上站起来。

  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下雨,天上一直顶着大太阳。

  即便这田里前几天张建国才来放了水,但现在已经只剩下浅浅的一层水田水。

  所以张安提着锄头,到田边的水沟里把水口打开,让水往田里流。

  “诶,这是谁家的鸡跑田里来了,而且这鸡竟然还会游泳?”

  突然苏颖喊了张安一声,指了指从上面那块田里钻出来的东西。

  “这个不是家里养的鸡,它叫黑水鸡,我们也管它叫秧鸡。”

  这玩意儿一身黑毛,爪子非常长,呈黄褐色或者灰褐色。

  不过最显眼的地方便是它的嘴和额头,因为这一段全是大红色,只有嘴尖的一点点呈黄色。

  “你别看它名字有个鸡,但人家可是鸟类,所以会游泳很正常。”

  “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小鸡跑田里来了,但又不太像,那嘴上红红的。”

  这黑水鸡的样子,跟村里养的土鸡确实非常相似。

  不过这黑水鸡的两只爪子是黄的,嘴上到额头颜色比较深红。

  而村里的土鸡,全身上下都是乌黑乌黑的样子。

  刚刚说完,这田里面的稻林里又钻出来一只。

  苏颖一看到就追上去想要抓住它,可那秧鸡跑的飞快,一下子就不见了。

  “别追了,这东西张铁来了都抓不到它,就别说你了。”

  这秧鸡每年夏天田里都很多,每一个村里的娃娃看到了都想抓。

  但是这玩意儿跑的飞快,而且一直在秧田里钻来钻去,很难抓到。

  所以想要抓到它可不容易,除非弄陷阱套子,不然追不上。

  不过难抓归难抓,这东西不管是油炸、还是炖汤都挺好吃的。

  也正是因为它比较好吃,所以被吃上了国家保护名单。

  将田水放进去之后,张安也没有马上就回去。

  因为田里不能放太深的水,所以干脆就守在这里,等水位到了,堵上之后再走。

  两人坐在田边的岩石上,苏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张安家田里的稻子。

  “张安,这稻子怎么跟染了色一样,跟别人家的不一样。”

  一路从田里走来,苏颖也见过不少稻子的样子。

  可张安家这稻穗上,那些稻壳竟然是紫红色的样子。

  “因为品种不一样,大家种的是杂交水稻,而我们家的是血稻,属于自留品种呢。”

  这血稻跟其他稻子的区别,也就是抽穗了以后才看得出来。

  还有就是杂交水稻的植株要粗壮一些,而这血稻的植株长大比较高大纤细。

  也正是这样,这个品种才不抗倒伏,只要风雨稍大一些,就能把它们给吹倒。

  “我还以为它们染上病害了呢,原来这稻子就长这个样子。”

  第一次看到这血稻,苏颖非常感兴趣,蹲在田边就盯着它们看。

  在苏颖的印象里,稻子就应该是金黄色的样子,因为书上就是那么写的。

  “长得这么血红,难怪要叫血稻,这名字太适合了。”

  “所以啊,以后家里吃饭,你端着一碗血红色的米饭,千万不要害怕。”

  这血稻可不单单外壳是红色的,里面的米比外面更加深红。

  煮出来的米饭,就像是放了鸡血一样。

  “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田水放的差不多了,张安把水口堵上,就带着苏颖回去了。

  一路上回去,遇到了不少村里的孩子都出来放水灌田。

  在村里放水的事情一般都是分给家里的孩子,因为大人们要忙着做其他的事情。

  而放水的活儿也非常轻松,只要挖开水口守着就行。

  因为长箐村的水资源非常丰富,不是大旱年间,没人担心缺水的问题。

  而村里的孩子,都非常喜欢大人给安排放水的活儿。

  为啥,因为出来放田水之后就能一直在外面玩,可不要太潇洒。

  长箐村放水非常简单,挖开水口守着放就可以。

  让人守着,是因为没人在的话,可能有些下游有田的人家过来放水。

  看到没人在,就把你堵上的水给挖开了。

  有个人在这里,别人来了最多就是商量一下,稍微放一些下去,不会全挖掉。

  有些人甚至看到上游有人放水,他就改天或者晚上再来,反正河里有的是水。

  不过在有些缺水的地方,放水的活儿小孩子可干不了。

  而且不光光要大人亲自来,有时候还要好几个大人一块儿去,人少了可不太行。

  比如张安外婆家那边,每年因为放水引起的争端就非常多。

  不过在那种地方,这已经不叫放水了,而叫争水。

  这争水不仅仅是跟本村人争,还得跟其他村的人争。

  很多时候只是出口争吵都是小事,经常为了争水大打出手的情况多了去。

  张安见过场面最大的一次,便是他外婆家的龙头山村跟隔壁村子争水的时候。

  打完之后,你要问他们后不后悔。

  他们保证不后悔,因为没了这水,田里的粮食就活不下去。

  能出点血把水田灌上,他们换了谁都一百个愿意。

  所以张安非常庆幸,自己能出生在长箐这个村子,至少小时候没有挨饿。

  可能有时候还会有些小小的摩擦,但打完之后村里双方会自己私下说和。

  毕竟要是被逮到派出所里面去,少说都要待上十天半个月的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