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羁押室,沿着青砖铺贴的小路,走到僻静的地方。

  刘部长掏出一根烟递给李爱国,面带疑惑。

  “爱国同志,你是想?”

  李爱国接过烟,点点头:“没错,现在张茉莉已经心如死灰,唯一撬开她嘴巴的办法,就是引起她的好奇心。”

  “她要想知道疏漏在哪里,就得拿一些秘密来交换。”

  刘部长拍拍李爱国的肩膀:“好小子,难怪老牛夸你是个好苗子,你连审讯的事情都门清。”

  “呵,在学校学过。”

  对李爱国的话,刘部长压根不相信。

  他曾兼职过铁道中专的教官,里面确实涉及到部分审讯的知识,但是都很肤浅。

  哪能跟那个老狐狸掰手腕,还占了上风。

  不过。

  他并不关心这件事,只要知道李爱国是自己同志就可以了。

  “伱到底是怎么看出张茉莉的疑点?”刘部长迫不及待的问道。

  李爱国深深吸一烟,缓声把自己发现的疑点讲了一遍。

  刘部长当下竖起大拇指:“那么细微的地方,都能被你注意到,够厉害的。”

  “火车上的乘客该等着急了,我现在得回到车上了。”

  李爱国记挂着火车上的乘客,告别了刘部长,离开了派出所。

  羁押室内。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双眼紧闭的张茉莉心中后悔了。

  她本以为作为胜利者的李爱国,会趁机在她面前,在领导面前炫耀自个的聪明,把她的纰漏全盘托出。

  所以。

  她才会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交换。

  谁知道李爱国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离开了。

  难道她现在要带着疑惑,走向人生的终点吗?
  不甘心。

  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就在张茉莉咬着牙齿,在心中痛骂李爱国的时候,刘部长推开门走进来。

  走到她面前,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像是看着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似,看着她。

  “张茉莉,你马上就要被转移了,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我们会告诉你,你哪里发生了疏漏。”

  张茉莉眼睫毛抖动,缓缓睁开眼:“真的?”

  “你以为我们是你们吗?”刘部长猛地一拍桌子。

  张茉莉清楚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咬咬牙说道:“那你先告诉我。”

  “现在我不是再跟你讨价还价,即使你不说,我们也能够查清楚。”刘部长虎着脸。

  张茉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所有的事情多久交待了出来。

  蓝制服奋笔疾书,记录下来。

  刘部长心中大喜,这可真是一条大鱼。

  张茉莉说完,冷声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李爱国同志一共发现了你两个纰漏。”

  “两个!”

  张茉莉猛地瞪大眼,她竟然犯了两个错误?

  刘部长看到她惊讶的样子,心中有些兴奋。

  虽然纰漏不是他发现的,但是能让老对手吃瘪,总归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刘部长接着说道:“第一,摇车玻璃,你在吉普车上,为了给李爱国同志打招呼,摇下了吉普车的车玻璃!”

  “车玻璃需要摇动,才会降下来,这.不是很正常吗?”张茉莉疑惑。

  刘部长道:“对一般人是很正常,但是你别忘记了,你是陕北农民。”

  “一个农民很难有机会乘坐吉普车,怎么可能知道车窗能够摇动下来。”

  “也许,也许我以前见过县里的领导这样做呢?”张茉莉不甘心的说道。

  她在内心不愿承认,仅仅是因为一个小动作,就导致十来年的努力全部白费。

  刘部长淡淡看她一眼,笑道:“还有第二个纰漏。”

  “【湛恩汪濊】和【衔环结草】”

  “你在感谢李爱国同志的时候,使用了这两个词语。”

  “你觉得一个老农民会使用这种文化人才知道的成语吗?”

  说着这些话,刘部长心中赞叹,这两个纰漏实在是太微弱了,一般人压根就不可能注意到。    碰上李爱国也算是张茉莉倒霉。

  张茉莉接连打了几个哆嗦,脸色苍白了起来,额头上冒出一层层的冷汗,很快大汗淋漓,犹如雨下。

  如果不是手脚都被束缚在椅子上,此时她瘫倒在地上。

  太可怕了,那个火车司机的观察力太强了。

  这一局,她输的不冤枉。

  刘部长说完,点上一根烟,惬意的抽起来。

  也许应该找个机会,把李爱国调到武装部,专门负责这种事情。

  就他表现出来的天份,当火车司机实在是屈才了。

  李爱国还不知道自个被人盯上了。

  回到火车上,立刻前往列车长办公室,通知白车长可以开车了。

  开玩笑。

  火车在站台上足足等了将近三个小时,乘客们要是小笼包的话,这会都被蒸得白嫩白嫩的,能够出笼了。

  白车长见到李爱国,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感激的看看他。

  然后,请饮水员去通知位于车头的曹文直。

  伴随着两声清脆的汽笛声,火车缓缓启动,车窗外涌进来的凉风,让乘客们感觉到舒服许多。

  白车长看看李爱国,想说些感激的话,又想到了纪律,最终只能冲他点点头。

  “爱国同志,根据机务段武装部牛部长的建议,我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按照乘客突发疾病,需要运送乘客,记录在了运行日志上,等回到机务段,我会把你的突出表现汇报给贾主任。”

  明明干了一件大事,现在反而不能声张。

  李爱国有些佩服那些在戈壁滩里种蘑菇的大佬了。

  他们能够隐姓埋名几十年,实在太不容易了。

  跟白车长确定了相关细节后。

  李爱国晃悠着回到乘务员车厢。

  啪嗒。

  推开门。

  面前闪过一具白花花的躯体。

  “啊,对不起”

  女人穿衣服与不穿衣服,可真是天差地远。

  穿了衣服,男人看她的脸;不穿衣服,男人看的地方可就多了

  李爱国下意识的关上门。

  车厢内。

  正拎着湿毛巾擦拭身体的张雅芝惊呆了。

  她反应过来之后,并没有像一般姑娘那样恐惧,反而瞪大眼伸出手指指李爱国。

  “你,你”

  “我没想到你在洗澡,还有我已经关上了门。”

  李爱国理直气壮:“我李爱国清清白白做人,规规矩矩做事,你可不能诬陷我!”

  张雅芝把湿毛巾挥动得跟风火轮似的:“你是关上了门,可是你为什么进来了!”

  “.”

  李爱国躲过湿毛巾的袭击,沉默无言。

  他能说这是老司机下意识的决定吗?

  你就算是再豪放,也得先穿上衣服啊。

  李爱国之前也听别人提起过,列车上的乘务员个性奔放。

  但是。

  没想到竟然奔放到这种程度。

  李爱国迟疑道:“那我再出去?”

  “你现在出去,就能把刚才看到的都忘记了?”

  “你要是觉得我能忘记,我就能忘记。”

  “.”

  明明是个大英雄,怎么看上去跟痞子似的!

  张雅芝有些看不明白李爱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