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那个可以给我们提供心脏的人,昨天被抓了。”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李姝蕊没有精力去想借口撒谎,终究还是选择向母亲坦白。

  “被抓了?”

  可哪知道,早已把何广文那边当作救命稻草的薛明芹根本经受不住这个刺激,双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阿姨!”

  好在旁边的江辰眼疾手快,及时将之扶住。

  “医生!”

  李姝蕊焦急大喊,匆忙和江辰一同把母亲搀扶到另一张病床上。

  听到动静,医护人员匆匆赶到,迅速给薛明芹检查了一番。

  “没有大问题,只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气血不足,一时激动导致暂时休克,睡会就好了。”

  闻言,李姝蕊才终于放下心。

  “谢谢。”

  “不客气,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点头示意了下,医生转身离开病房。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双亲,李姝蕊娇艳的脸蛋褪去所有的光彩,花容惨淡,感到前所有未的无助。

  江辰站在旁边,想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情此景,所有的话语,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李姝蕊怔怔的摇头。

  “我不饿,你去吃吧,不用管我。”

  话虽这么说,可这种情况,江辰哪里放心让她一个待着。

  虽说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根本不知道多痛,但说句心里话,李姝蕊此时的心情,他能感同身受。

  毕竟同样的事情,他也曾经历过。

  而且当时,他比现在的李姝蕊还要年轻,甚至要年轻许多。

  “姝蕊,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生活就是这样,总会和我们开各种各样的玩笑,如果无法避免,我们能选择的,只有接受。”

  这些话固然不好听,但自己还是得说。

  现实的无情和残酷就在于,它不会因为你的绝望或者痛苦而有半分的仁慈和心软。

  面对生活赋予的坎坷和挫折,我们能做的,只能咬紧牙关,努力的勇敢与坚强。

  “我爸真的会死,对吗?”

  李姝蕊喃喃的望着病床上的父亲。

  江辰沉默,还是不忍心说出那个冰冷的答案,温声道:“还有三天时间,也许会出现奇迹。”

  “奇迹。”

  李姝蕊神色恍惚,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从小到大的一幕幕画面。

  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父亲抱着她去看海豹,再到上小学,父亲把书包交给她,鼓励目送她第一次迈进校门,上初中,父亲和她一起挑灯夜战,攻研几何代数题……直到背井离乡,来东海读大学。

  她一步步长大,可是与父亲之间的距离,却好像变得越来越远,甚至不知不觉,都很少和父亲说话了。

  每次家里打来电话,接通后,那头往往都是母亲,父亲总是躲在旁边,找个机会,才会把电话接过和她说几句,往往也只是几句而已。

  李姝蕊还记得,爷爷奶奶还在世的时候,父亲带她回那个到处位于水库深山里面的老家,晚上,父亲领着她在船上睡了一夜,带她欣赏满天星斗。

  后来,因为这事,奶奶把父亲批斗了好几天。

  “爸爸,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啊,只不过长大后,蕊蕊应该就不需要爸爸陪了。”

  “为什么呀?”

  “因为蕊蕊会遇到一个比爸爸更爱你的男孩子,那时候爸爸就得退位让贤,把你交给他了。”

  “爸爸,那颗星星为什么那么亮啊?”

  “因为那是你的外婆。”

  “外婆?”    “最爱你的人离开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以另一只方式守护你。”

  “那爸爸也会变成星星吗?”

  “哈哈,当然,假如哪天爸爸要是离开了,你就抬头看看天上。”

  “可是天上星星那么多……”

  “你能找到的,最亮的那一颗,就是爸爸了。”

  那天晚上,躺在飘在水面上的小船上,她和父亲说了好久好久的话,似乎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了。

  李姝蕊痴痴的想着。

  江辰没有打扰,安静的陪着她。

  昏迷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薛明芹才悠悠转醒,醒来后就止不住抹眼泪,面容凄苦。

  显然。

  这个女人也很清楚,何广文那条线断了,对她的家庭,意味着什么。

  除非有奇迹出现。

  可奇迹,从来都是一个冰冷灰暗的词汇。

  就和书里的童话一样,看起来充满美好,可是从来不会发生。

  “妈,我想向学校请几天假。”

  李姝蕊嗓音沙哑。

  这一次,薛明芹沉默不语,没有反对。

  江辰表示自己也愿意陪在医院,可是却被李姝蕊拒绝。

  江辰也没有强求。

  ————

  周一。

  梁振伦找到江辰,两人约在学校里的一家咖啡馆。

  “江学长,警察已经找过我了,我把事情全部抗了下来。”

  梁振伦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担当。

  “警察怎么说?”

  梁振伦喝了口咖啡,“警察给我录了份笔录,就让我走了,说是有情况会再联系我。”

  “何广文呢?”

  “他这次是栽了。”

  梁振伦不再一口一个何哥,“根据我在警局、以及从朋友那听到的风声,这个案子牵扯的金额十分巨大,不少器官都被他们给倒卖了,利用手里的权力,他们把原本拿去救普通人的器官高价卖给有钱人,虽然没有直接杀人,但是间接害得不少人只能躺在病床上等死。

  何广文虽然没有具体参与,但因为此案的性质相当恶劣,不出意外,他起码得在里面蹲个十年,这辈子算是完了。”

  梁振伦不仅没有表露出任何同情,反而眉飞色舞。

  江辰默不作声。

  梁振伦见状,收敛了下神色,“江学长,姝蕊的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乐观,医院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只剩三天时间了。”

  梁振伦一怔。

  “江学长,抱歉。”

  江辰摇了摇头。

  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梁振伦半点责任,怎么怨也怨不到对方头上。

  “江学长,你还是得劝姝蕊看开些,生老病死,不是人力可以掌控的。”

  江辰点了点头。

  “谢谢。”

  梁振伦急忙道,“江学长言重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