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自家老爹已经钦定了,这个未婚妻想不要都不行。

  组织上已经决定了……

  他当时就想念两句诗,后来觉得不合适就做罢了。

  况且,这次去也不是就要当场入洞房,中间还会有一个缓冲的过程。

  在2019年的今天,怎么说也不可能出现盲婚哑嫁的情况。

  对方带来的老爷子的意思,两个孩子彼此见个面,互相了解一下,可以先订婚,熟悉了之后再考虑结婚的事情。

  嗯,这样听起来就合理多了。

  “喂,妈,我到了。”明言拎着行李从机场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先给家里报个平安:“嗯,都挺好的,还不如我从家里去滇省远呢。”

  “没事,你放心吧。”

  “儿媳妇的照片……那个你着什么急啊,我相没相中还不一定呢。”

  好不容易把自家老妈给打发掉,男人才把手机放下,明国昌那边就不用再通知了,刚才他一定就在电话旁边偷听。

  四十几岁的男人在儿子面前也好面子。

  他整理了一下行李,里面还有带给那位“未婚妻”的礼物呢,明言原本还没想得这么周全,不过架不住父母对这件事很上心。

  自己才刚大学毕业一年多的时间,1995出生,满打满算现在也才二十四岁,虚岁二十六。

  明言其实挺不理解家长有时候的想法的,初中、高中那会儿,生怕早恋,可是大学一毕业,甚至还没毕业,他们就恨不得你能立马另一个儿媳妇回去。

  这个逻辑不是前后矛盾的吗?

  反正他是不准备那么早结婚的,男人嘛,先立业,后成家,晚结婚,多享受,那才是生活的真谛。

  三月份的首尔天气还有点凉。

  明言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里?”

  “here,go。”他不懂韩语,所以拿出手机,调出早就准备好的酒店地址给司机看了一下。

  原本老爷子说可以提供住处,不过明言不打算麻烦人家,先不说婚约能不能成,自己住在外面也更自在。

  又不是没钱。

  况且,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呢,那个连长相都不清楚的“未婚妻”反而是次要的。

  或许是这个时候的车流量比较少,明言很快就被司机拉到了目的地。

  新罗酒店。

  这还是母亲大人亲自定的,他自己原本是想定一间比较普通的酒店就行,在家里连温室大棚都睡过,出门在外就更不挑了。

  明言这么多年有一点好,不矫情,也不喜奢华,往那里一站,一般人看不出他其实是一个富家子弟。

  甚至就连暴发户都不太像。

  不过杨乐女士——明言的母亲大人——也有话说的:“万一人家小姑娘要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呢?”

  “又或者,张家的人来采访你呢?”

  “再不然,你还要见咱家的老朋友呢。”

  总之一句话,不能丢面儿,明言此时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明家的脸面。

  男人其实对这种说法是不太感冒的,毕竟他家祖上也没出过什么大人物。

  太爷爷是农民,爷爷是农民,要不是明国昌赶上了好时候,可能也是农民,不是农民也是农民工。

  也正是因为这份渊源,明国昌当初靠开矿发了财,才想着把钱投到蔬菜种植上,没别的,就是对土地有感情了。

  一家人身上的土腥味是洗不掉的。

  明言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华夏人骨子里就有种地的天赋,他一点都不排斥现在的生活,在大棚里睡觉更踏实。

  酒店的床太软反而容易腰酸。

  “嗯,果然一分钱一分货。”

  男人办完入住手续以后,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里里外外打量了一圈,明言觉得这个钱花得确实不冤枉,似乎比之前在滇省省会住的星级酒店还要好上不少。

  不过景色肯定没有那边漂亮。

  他和张家人约定的见面时间是后天,自己初来乍到,总要收拾得妥妥当当才好出门。

  另外,明言还要出去见一个人。    “崔叔叔,好久不见。”

  第二天,男人拎着明国昌准备的好酒,登门去拜访这个据说在首尔也算有点名号的故交。

  只不过,这个名号不是什么好的名号……

  “大侄子,黑了啊,我听你爸说,天天在家还让你下地干活?”崔承赫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模样大概四十出头,相比起块头,还是他胳膊上大片的纹身更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是的,明言的这位叔叔是道上混的。

  崔承赫原本是华夏人,只不过是少数民族,早年间跟着明国昌在葱省开矿,只不过干这个,总免不了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隔三差五总会打上一场。

  后来,在一次斗殴中,崔承赫下手重了,伤了人,不得已就跑路到了韩国,一待就是十几年。

  只不过,现实虽如此,两家的关系却一直没断,崔承赫虽然不敢入境华夏,但是逢年过节的礼物从来没断过,明国昌也时常带着妻儿出国看这位老兄弟。

  明言小时候还尿过崔承赫一脸呢。

  所以他也不见外,笑着说道:“崔叔,我爸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不干,皮带就抡圆抽上来了。”

  “你爸这个脾气确实,早说让他改也不改,我现在都改喝茶了。”

  崔承赫指了指面前的一套茶具,不过崭新的外表怎么看都不像经常喝的样子。

  “哎呀,那我爸还让我带了两瓶好酒来,早知道买点好茶了。”

  “有酒?”

  “嗯,茅台陈酿,我爸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说是崔叔你爱喝,我走的时候他还闻味儿呢。”

  崔承赫这下坐不住了:“他喝不着,咱爷俩喝,好酒可不能浪费了。”

  说着,就要打电话叫菜。

  崔承赫在首尔待了十多年,早已经成家了,不过因为行业特殊,所以家人都安排在美国,他一年过去待上几个月陪着。

  所以两个人今天见面的地方实际上是在他的“公司”。

  “崔叔,今天就不麻烦了,我明天还得去相亲呢。”

  明言开口阻止道。

  这个叔叔的酒量可不一般,宿醉之后去见人很容易出纰漏。

  他虽然不太重视莫名其妙出现的所谓婚约,但是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毕竟老爷子是看在两家长辈的缘分上才费了许多心血找到自己。

  “啊,对,差点忘了大侄子你还有重任在身。”崔承赫拍了一下脑门,探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诺,拿去吧。”

  “崔叔,这是什么?”

  “张家的资料,你爸托我调查的,咱总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这年头,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明国昌能安安稳稳地混到现在,还挣下一份不菲的家业,靠的当然不止是运气和狠劲,更主要的还是在脑子。

  他早在律师上门的时候,就已经拜托崔承赫在韩国查一下张家的背景了。

  正是因为清楚了要接触的是什么人,所以明国昌才放心让儿子过来。

  至于为什么提前不告诉明言?

  不过是父亲想要锻炼儿子的一番苦心罢了,自己悟出来的东西往往要比别人喂到嘴里的体会更深刻。

  “谢谢崔叔。”

  “嗨,大侄子,那这酒就等你见完面再喝,崔叔等你……”

  还没等两个人继续交谈下去,楼下隐隐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

  这个嗓门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崔承赫的脸色有些难看,明言看着手机,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大侄子,我下去看看。”

  “崔叔,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行,走吧。”

  两个人从二楼下来,大堂里的情形却有着出人意料。

  两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儿正在和前台的职员们争论着什么,几个看场子的小弟围了过去,隐隐形成了一个圈。

  明言此时也终于听清了女孩儿在说什么。

  “你们骗了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