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工外贸局的办公室里,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衫的许沐春,面无表情的拎起了电话:“喂~”

  “喂,是许局吗?”

  虽然听筒里的电流声很大,但许沐春还是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小江,”一听是江山的声音,许沐春不知不觉就弯起了嘴角:“你这是在纽约给我打的电话?”

  “没错,纽约这边的天还黑着呢,”

  今儿也不知怎的,江山的声音格外的晴朗:“许局,咱们的广告在广告节上拿奖了、还拿了个大的。”

  “真的?”

  许沐春啪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咱们的广告真获奖了?”

  “当然,”江山清了清嗓子:“本次广告节的金奖获得者是……恭喜来自中国的《紫禁城奇妙夜》。”

  “哈哈,”

  许沐春仿佛看见了颁奖典礼的现场:“哈哈哈哈,好好好,实在是太好了。

  小江啊,你可真是我们轻工局的福将,只要是交给你的任务,我就没见有哪件不成的。”

  “是吗?听您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江山被夸的很舒坦:“另外,我还有件事要向您汇报……”

  就在这个时候,陆副局领着凤凰、永久的两位厂长,如一阵风般的冲了进了。

  给许沐春吓的,差点把电话丢了出去:“干嘛呢你们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老许,”

  陆副局进了门就见山:“你这次可真是立了头功了。”

  “怎么了?”

  许沐春的手里抓着听筒:“有什么事等会再说,我这正打着电话呢。”

  “您忙,”

  凤凰厂的厂长赶紧道:“您先接电话,我们等您聊完了再说。”

  依照惯例,凤凰、永久这俩厂的领导可不比市领导的派头次。

  但这一会瞧着,明显要亲切多了。

  “小江,”许沐春:“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

  见对方真的有电话要接,闯进屋来的几位全都不说话了。

  在保持安静的同时,三位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雨过天晴的同志,相互配合着给许沐春泡上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

  “效果这么好?”

  许沐春着实被电话里的消息怔住了:“你究竟搞了个什么样的广告,能让米国的人民排着队买自行车?”

  但凡换个人说这话,许沐春都不会相信。

  可就在他冲着电话说完这句后,却瞧见屋里的三位同志都对着自己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直到这时,许沐春终于明白对方冲进来的原因了。

  “当真一辆车都不剩了?”

  江山:“可不!”

  办公室的三位:“嗯~”

  线上和线下,都在对着许沐春点头。

  “小江啊,”

  眼瞧着二位厂长将一杯清茶端上了桌,许沐春特舒坦的靠在椅背上:“国际长途太贵了,咱们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江山:“我听您的。”

  “电话费算咱们的,”早就听出了对方是谁的凤凰厂厂长,赶紧悄声道:

  “出征在外的同志那么辛苦,我们在后方肯定得鼎力相助呀。”

  “没错,”永久厂厂长:“别说是国际长途,我们连奖金都准备好了。”

  直到挂上电话后,许局长才明白。

  头一批抵达米国的5000辆自行车,不但在广告刊登后的两天之内全部售罄。

  商贸部的同志,还在刚刚接到了来自米国的电话。    根据米国的最新请求,原定于8月份交易的三万辆凤凰、永久自行车不但照常交易。

  付款交货的时间,还被提前到了5月底。

  许沐春瞪着眼睛确认道:“也就是说,江山的这支广告不但有效果,还效果奇好?”

  “效果不要太好啦,”陆副局:“好到把5000辆自行车全给都卖特了。”

  “这支广告不但保住了凤凰、永久的出口订单,”许沐春继续问:“还令订单的交易时间提前了?”

  一再点头的陆副局,喜上眉梢:“最值得庆贺的是,这事还是米国那边主动提出来的。”

  “许局长,”

  凤凰、永久厂的厂长:“来的路上我们已经商量过了,
  接下来,我们还准备将您手下这位设计师的广告,投放去意大利的市场……”

  ……

  纽约,“小意大利”的一间客房内。

  广告小组的7位成员,正在为曹禺、英若诚的到来表示欢迎。

  为了招待贵宾,屋里的小圆桌上已经铺满了意大利的小零嘴。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令客人们甚是想念的五粮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屋里的气氛,愈发融洽了。

  “这帮外国佬表面上对咱们都很客气,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瞧不上咱们呢!”和王扶林坐在一块的曹禺,显然是有点高了。

  “他们怎么你了?”黄永钰道:“跟我们说说?”

  “在我们访问英国的时候,”他不问,曹禺也会说:

  “大家先聊的好好的,但当我们聊到莎士比亚的时候,英国的话剧同行忽然就来了一句:中国人也知道莎士比亚?”

  “他大爷,”

  当年为了和教会学校的外国学生对骂,王世襄硬是将英语、德语同时啃了下来:“伱们不会又一笑而过了吧?”

  “怎么可能,”曹禺:“我立马就瞧了若诚一眼,你们猜若诚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

  这时候,英若诚接过了话茬:“我二话不说,直接就用英语给他们背了一段莎士比亚的十四行抒情诗。”

  说完,他还现场来了一段。

  之后,甭管是听懂还是没听懂,都给他鼓起了掌。

  “这次回国后,”张路同志表示:“我必须得学门外语。”

  “我也是,”王扶林早就想这么干了:“就从这十四行莎士比亚开始学起。”

  “好,”曹禺:“也算我一個。”

  “你也不用为这事置气,”

  知道对方一喝高就钻桌肚的黄永钰,悄悄将曹禺的酒杯拿了过去:“其实我们这个小组也遇到了同样的事。”

  “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在台上夸的好好的,”黄永钰道:“转脸下了台后,就暗示我们的广告其实是国外设计师在相助。”

  英若诚好奇道:“那你们是怎么办的?”

  “还能怎么办,”

  黄永钰说出了一个刚学会的新词:“和他比稿呗!”

  如今的王扶林,对江山的业务水平可不是一般的信任。

  他这会看着江山鼓励道:“最有效的证明,就是把对方全部踩在脚下。”

  “说得好,”

  曹禺把自己的酒杯找了回来:

  “来,大家都把杯子端起来,预祝我们中国的广告小组比稿成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