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话筒员。
不过是陆远从周易调来的员工。
几天前，有意与灯光组的混子勾搭上，才促成了今天这一幕。
自始至终，他都没考虑过开掉谁。
对任何一个导演来讲，拍摄期间，贸然解雇幕后人员，都是不明智的选择。
话筒员这种临时聘请的除外。
每个剧组都有磨合期，需要时间让团队成员适应彼此，建立起默契。
好不容易大家磨合完毕，他将人换掉，再加入新人。
那么，新加入的成员又需要时间去熟悉团队和摄影风格。
这无疑会降低拍摄效率，并在无形中增加不必要的成本。
而且他找的班底，在业内属于顶尖水平，一时半会儿还真寻不来代替人选。
像那几个灯光组的混子，虽然是老油子，干活磨磨蹭蹭。
但他们确实有能力，有一套独特的打灯技巧。
通过灯光角度、组合、遮光板、黑旗、柔光片
一层层效果下来，灯打出来的效果，就跟无影灯一样，会让演员的脸显得特别柔美。
很多人琢磨，怎么才能化出女明星那种，看着不太厚，又很好看的妆？
其实这不仅仅是化妆的效果，还有灯光的加成。
灯光师能将一个跳广场舞的普通大妈，用光线营造出雍容华贵的气质。
开掉他们，显然不划算。
再找也不容易。
毕竟专业能力过硬的人，从来不缺机会。
做一场戏，敲山震虎，警示所有人，让他们产生危机感，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
陆远也借此树立导演的威信，显然比直接开除更为合适。
此外，他也意识到，工作室得尽快建立，或培养起自己稳定的拍摄班底。
而不是每次都临时拼凑团队，不仅效率低下，还可能影响作品最终的质量。
这些事情，在《超时空同居》的拍摄结束后，他将着手处理。
挖人，扛着锄头撬墙角，狠狠地挖。
“没事吧。”
赵小丁指导灯光组布置好灯位后，端着茶杯，悄然靠近。
他是老江湖，见多识广，阅历丰富，隐隐约约看出点什么。
实在是文木野刚才一系列的表情和动作，有些耐人寻味。
和话筒员起冲突之前，居然特意将眼镜取下，好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心生疑惑，却不打算当面问出来。
陆远也在盯着文木野，盘算着以后演戏或许得换人。
这小子当导演可以，理论知识一套一套的，但演技太拙劣，表情太刻意。
至少不如吴朗。
他失笑道：“我能有什么事，这种偷奸耍滑、看碟下菜的人，哪個剧组都少不了，也不可避免。
我听黄博提起过，以前拍《疯狂的石头》的时候，宁昊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还差点跟人干起来。”
“哦，仔细讲讲，我一直以为宁昊只是长得凶残。”
陆远瞥了他一眼，您可真会用词，想起宁昊那一脸横肉，大金链子，又觉得赵小丁的形容倒也挺贴切。
于是乐呵呵地说道：“在电影里，道哥一伙人住的那个旅馆，墙壁本应该呈现一种老旧的效果，但道具组刷白后，墙体没干透，导致做旧效果不理想。
宁昊交代灯光组当晚带灯去烤，结果安排的那几个人怕冷，偷懒没去，第二天宁昊进片场一看墙壁那个状态，气得火冒三丈，直接逮着那几个灯光师一顿臭骂，骂得特难听。
那几个灯光师当时眼睛就红了，对视一眼，估摸着想动手，黄博说要不是他和郭涛拦住，一准儿杠灯架子干起来。”
“又是灯光组，这帮人仗着能力，在片场真是属大爷的。”
赵小丁打趣一句，随后又笑着道：“其实导演在现场，就没几个能保持好脾气。一谋也是如此，拍《英雄》时拉着张脸，剧组所有人都欠他钱似的。”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之前对每个人都是客客气气，我就在心里嘀咕，你是性格如此呢，还是在强忍着火气，果然.哈哈，你也不例外。”
陆远哑然。
剧组工作的氛围，绝不是外界臆想的文质彬彬。
很多人从事的是体力活，文化水平又不高，不严厉点真的不行。
在剧组里，永远不要低估工作人员的狡黠和得寸进尺，心软好说话，那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好在，陆远不仅是导演，主演，更是投资人，所以大家在磨洋工方面，相对克制。
若是换作普通的新人导演，剧组的牛鬼蛇神只会更多。
有的组，制片本身就是这群魑魅魍魉的领头人。
来个好说话的导演，连现场初中学历的场工都压不住。
新人导演费吃奶劲拉来的投资，弄不好最后无法完成拍摄，剧组直接原地解散，反倒是害了他们。
所以，不能镇住场子的导演，早被组里那些老油子淘汰掉了。
温良恭俭让，也得看环境，和具体的对象。
因为这场小冲突，拍完上午的戏份后，陆远给剧组放了半天假。
中午，他邀请六个部门的老大一起吃顿饭。
回到酒店后，原本计划再研究研究素材，为明天的拍摄做准备。
可实在受不了刘施施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陪着她在魔都周边逛逛。
他以前拍戏时来过魔都多次，但休息期间，要么窝在酒店看剧本，要么睡觉养精蓄锐，很少有机会出来走走。
有了女朋友的陪伴，一切都不一样啦。
而且如今两人也不在乎被狗仔偷拍，爱咋地咋地，大大方方地腻歪在一起。
刘施施跟个哈士奇似的，将包包扔给他，撒腿就没，蹦蹦跳跳的，笑得别提多开心。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两口子来到外滩。
外滩是魔都的标志性景点之一。
周围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巍峨。
两人拉着手，漫步在外滩的步行道上，一边是滚滚的浦江，水面上倒映着两岸的灯光，微波粼粼。
另一边则是各种风格的万国建筑群，中西合璧，古典与现代完美结合，别有一番风味。
“陆远，今天剧组没戏拍吗？”
“嗯，下午剧组做调整，休息半天。”
“什么时候杀青，我等不及想看了。”
“现在还不清楚。”
“等《超时空同居》上映，我们一定会买票支持的。”
“谢谢你们，好了，大家准备一下，看镜头。”
“茄子！”
“咔嚓。”
“.”
刘施施独自站在江边，戴着棒球帽，帽舌压低，手扶栏杆，等呀等。
男朋友给她买冰淇淋去了，可半天没瞅见他回来。
担心他是不是被妖精缠住，刘姑娘迈开小短腿，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去寻找。
没走多远，就见自家狗东西被一群年轻姑娘簇拥在中间。
一个中年大叔在对面，举着手机半蹲，为他们合影。
陆远面带微笑，温文尔雅，脖子上还挂着她的包包，手中握着刚为她买来的冰淇淋和热狗。
刘施施眼尖，瞅见这货身边紧挨着俩长相不赖的姑娘。
右边那位，一袭粉色长裙，眼睛很大，笑起来相当清纯。
左边那位，身材曼妙，前凸后.后看不到，上穿简洁白色短袖，下配米色小短裙，双腿修长而匀称，格外的白。
然而，让刘姑娘感到不爽的是，这娘们狗胆包天，居然敢用骚蹄子搂住臭男人的胳膊，看着好似就要贴上去。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刘姑娘见到这一幕，就想闹！
“施施，快过来。”陆远连忙挥手，眼神示意，救命。
“啊，刘施施！！”
这帮年轻姑娘尖叫一声，围在中央的几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位置。
刘施施微笑着，快步走上前，挤进陆远怀里，同时霸道而巧妙地，帮臭男人挣脱了身侧姑娘的臂弯。 “一二三。”
“茄子！”
“咔嚓。”
“……”
“呼。”
签完名，合完影。
约莫半小时，陆远和刘施施才摆脱人群。
“总算结束了，这地方人可真多。”他松了口气。
刘施施望向身后，调侃道：“是多，还挺热情，那些个小姑娘哦，娇滴滴的，如花似玉，胳膊和大腿又白又嫩，掐着能出水，我都想伸手摸一下。”
陆远听出她话中的醋意，不禁笑出声。
“也就一般啦，我都没怎么注意，肯定没你白，也没你嫩。”
“哼，谎话连篇。”
刘施施听后，心中泛起甜蜜，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娇嗔道：“就会哄我，大骗子。”
“谁骗你了，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句句出自肺腑。”
“知道啦，知道啦，我和你开玩笑的，伱说说看嘛，哪个最漂亮，我保证不生气。”
“真没有，我谁都没注意。”
“绝对不生气。”她再三保证。
“哥哥~”
陆远才不信这丫头：“要不我也学偶像剧里的男主，对着天发个毒誓？”
“好好好，信你还不行嘛。”
刘施施挽着他的胳膊，一手握着冰淇淋，伸出粉粉的舌头，卷巴两下。
她眼珠子咕噜一转，若无其是道：“哥哥，我们去逛商场吧。”
“不是才去过吗？”陆远不解。
“刚才拍照时，左边挽着你胳膊的那个姑娘，穿的裙子特别好看，我也想买一条。”
陆远脱口而出：“米色小短裙而已，家里不是有么。”
“不对啊，我明明记得是粉色的。”刘施施仰起脑袋，故作疑惑。
“你记错了，就是米色的，上衣是白色短袖，我左边那个比你矮的才是粉…”
“额。”
陆远止住话头，完犊子，说漏了嘴，被这丫头套路了。
刘施施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紧接着小脸一黑，举起手，就要揍丫的。
“陆远！！”
这货见势不妙，撒腿便跑。
两人嬉笑打闹，后头跟着偷拍的狗仔们，对视一眼，忽觉自己幼小的心灵，有被这对狗男女伤害到。
“你不许跑，我生气啦。”
“就跑。”
“哎哟，我腿疼。”
“你猜我信吗？”
“再跑我就告诉你妈，说你欺负我。”
“……”
刘施施小短腿，好不容易追上，狠狠报复一通，陆远龇牙咧嘴。
隔了会儿，两人在长椅上坐下。
刘施施望着江面，小腿晃晃悠悠，咬口烤肠，道：“小时候我爸讲过一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咱爸说过什么？”
陆远此刻特别识时务。
刘施施甜蜜一笑，脑袋搭在他肩上。
“说是从前有个老爷爷，带着孙子去划船，没想到一个巨浪袭来，船桨被拍坏了，你知道后来爷爷说了什么吗？”
“那桨哪里买的，怎么还能被拍坏？”
刘施施语塞，扭着腰肢，道：“你管它哪里买的，你想不想知道嘛。”
“不想！”
陆远虽然不清楚她到底要干什么，但瞅着她微微翘起的嘴角，指定不是什么好话。
“哼。”
刘施施立刻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言语威胁。
“那我现在给你妈发消息，说你欺负我，还喜新厌旧，偷看人小姑娘。”
陆远：“.”
“想不想知道？”
“想想想，你快说，我听着。”陆远被迫答应。
刘施施狡黠一笑：“爷爷桨完啦！！”
陆远：“.”
刘姑娘见他一脸郁闷，哈哈道：“爷爷讲完啦，大笨蛋。”
陆远翻了个白眼，猛地一低头，将她手上剩下的烤肠一口含住。
刘施施愣了下，眨眨眼，旋即张嘴，咬了上来。
然后就是，呼吸交织，昵昵哝哝，进进出出，略略略。
刘施施的身子愈发无力，如一汪春水，搂着他的脖子，几乎化在他怀里。
月光洒在江面上，浮光跃金，两人的影子紧紧纠缠。
许是烤肠影响到陆远的发挥，她忽地叫出声。
“啊呀。”
“怎么了？”
刘施施睁开眼，先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又用手摸了下。
指尖，点点殷红。
她又羞又恼，娇嗔道：“那么用力干什么，被你咬出血啦！”
说完就掏出化妆镜，照啊照。
陆远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好不尴尬，道：“走，带你去药店。”
“破了点皮而已。”刘施施不想去。
“明天还得拍戏呢。”
“好吧，今天就不该出来。”
她走在前头，哼哼唧唧地甩着胳膊抱怨。
“出来前我就说了，不如在酒店躺着。”
“你还说！”她扭头大吼。
两人沿着街道走啊走，约五分钟左右，瞧见一家药店。
刘施施不肯进去，站在外头等。
店长是个阿姨，一眼便认出这货，但相比年轻姑娘们要克制。
她的目光在陆远身上流转，问：“大明星，要买点什么吗？”
“来点止血的药膏。”
“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
“嘴唇破了。”
阿姨好奇，盯着他的嘴打量。
“误会，不是我。”
陆远摆摆手，直言道：“我女朋友。”
“刘施施嘛，我知道。”
阿姨笑一声，身子从柜台探出，往门外瞅了瞅，又问：“怎么破的。”
“我咬的。”这货一点也不嫌害臊。
阿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