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许舒被带进一个老旧的仓库。

  破旧的墙壁,四面透光,头顶有老式的换气扇,呼啦啦地扇着。

  田申、铁扣,还有一位黑衣大汉,正聚在一处饮茶。

  瞧见许舒进来,铁扣蹭地起身,却被田申叫住。

  黑衣大汉放下茶杯,“可还顺利?”

  许舒左侧的秃眉大汉道,“一路盯到沿江大道,趁着没人时,突然下的手。

  这小子穷横穷横的,上了车还叭叭不停,说自己是什么大考第一,春申大学学子。”

  许舒心中嘀咕着,今天运道真不错。

  好事坏事都一并了结了,不留尾巴。

  才出茶室,他就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之所以转到地广人稀的江边,不过是方便这几位动手。

  现在好了,不用他满世界去找田申、铁扣了,不用担心给姐姐招祸了。

  宰掉几个臭虫,对他而言,不存在什么心理负担。

  “挺镇定啊,小崽子,我大好前途被你毁了,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

  铁扣斜睨着许舒,一脸的狰狞,“我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别人瞪我一眼,我杀他全家。

  伱小子既然敢设局毁我前程,准备好死全家吧。”

  许舒眉峰骤冷,杀机暗生。

  “人我还留着有大用,老铁,既然我已经把人带到你面前了,你就安心走吧。”

  田申话音传来,许舒和铁扣都摸不着头脑。

  忽地,铁扣心口一疼,哇的一下,喷出一口血来,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田申,又看向茶杯,“水,茶水有……毒。”

  噗通一声,铁扣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许舒念头百转,立时想明白关键。

  田申摆明了是要铁扣当替死鬼,只要铁扣一死,盗卖学员指标的罪名,大可全推到铁扣头上。

  反正死无对证,只要上面有人保,田申有极大可能全身而退。

  “这老阴比,真毒啊。”

  许舒忽然想知道田申留自己,到底想做些什么。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凡,既聪明又胆大,是个好苗子。”

  田申啧啧赞叹,“放心,我对你没有敌意。

  铁扣这蠢货,惹到你这样的聪明人,有现在的下场不奇怪。

  解决掉他,也算我给你的见面礼。”

  许舒深吸一口气,做出努力保持冷静的样子,“田副校长,我不过是个学生,咱们无冤无仇,您犯不着跟我为难。

  今天的事,我保管守口如瓶,只要你肯放我回去。我发誓。”

  田申摆手,“不用发誓,我不信你,也得信你姐姐,噢,对了,你还有个外甥女。我说的没错吧。”

  许舒心中杀机爆表,脸上却堆满了惶恐。

  田申道,“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的要求也不高,这段时间,你用临江仙的笔名,在几本权威文史刊物上,给我发几篇文章,全力阻止中枢开掘定陵。

  如果你能办到,我不仅保证你和家人的安全,还会奉上一笔不菲的润笔费。”

  许舒暗暗称奇,前脚陆巡托他发文阻止开掘定陵,后脚田申也为此事,不惜和他泯去恩仇。

  这定陵背后,到底关联着什么秘密?
  “怎么,你不答应?”

  田申冷笑,他身边的秃眉大汉轻轻弹指,一个茶杯便断成两截,截面光滑如刀裁。

  “阶序二的武师。”

  许舒暗道。

  他并不意外。

  以田申的级别,接触不到超凡者才奇怪。

  “我答应,但我暂时没有相关资料,贸然动笔,只怕打动不了人心。”

  许舒决定先拖上一拖,看看究竟。

  “无妨,给你半个月时间。”

  田申自忖拿捏死了许舒,并没做过多限制,便让秃眉大汉送许舒出门去了。

  转上同安里的时候,许舒想起了陈太雷,或许弄进阶的源果、源叶,须着落在此人身上。

  当下,他赶去陈太雷府上,赶巧陈太雷正在院中闲坐。

  见到许舒,他惊讶不已,“你小子活着从金银岛回来了?”

  许舒拱手,“侥幸逃得一命。怎的,前辈也收到和金银岛相关的消息了?”

  陈太雷赶忙拉着他坐下,“这是自然,听说这次格外惨烈,过去的探险者,十成只回来一成。

  幸亏老夫没动贪念,否则多半也要丧在彼处。如何,你这次去可有收获?”

  许舒道,“侥幸捡了一条命。”

  陈太雷并不意外,在他看来,许舒的阶序实在太惨了点儿。

  这样的实力,去到如此凶险的金银岛,能有收获才奇怪。

  他宽慰许舒几句,许舒忽然取出一枚红浆果,陈太雷跳起身来,“红浆果,你小子收获的?”    许舒点点头,“侥幸在一崖壁间,摘了三枚。

  敢问前辈,这枚红浆果,可能换到学士途径阶序二的黑皇果、瑶寿草、三尸叶之类的源果源叶?”

  陈太雷哈哈笑道,“当然能,红浆果属于是天材地宝,普通人都能服用,不像源果源叶有诸多禁忌。

  红浆果有疗伤续命,延长寿元之奇效。

  那些贵人中的老家伙,对这样的天材地宝,从来都是索求无度。

  这一枚红浆果,售卖个两三万元,跟玩儿一样。

  而黑皇果、瑶寿草,三尸叶虽然珍贵,但远不及红浆果在贵人群体中受欢迎。”

  许舒道,“既如此,就劳烦前辈操心,帮忙兑换黑皇果,瑶寿草,三尸叶中的其一。”

  陈太雷道,“你要学士途径的源果源叶作甚?”

  许舒道,“我有一挚友,他是学士途径,我想兑换了源果源叶,赠予他。”

  陈太雷点点头,“这个不难办,只是中间的差价,我不好把控。”

  许舒道,“劳烦前辈,已经不甚惶恐了,还说什么差价。”

  陈太雷哈哈一笑,心中无限欢喜,他就喜欢许舒这个上道的劲儿。

  陈太雷正欢喜无极,许舒又取出一枚红浆果,“此枚红浆果,便赠予前辈。若无前辈授艺,晚辈性命尚且不保,岂能有如此际遇,还请前辈千万笑纳。”

  陈太雷怔怔许久,“你,你真要送我?”

  饶是他贪财成性,此刻也是万分难以置信。

  他教授许舒本领不假,可许舒是花了真金白银的。

  陈太雷脸皮再厚,也绝不好意思居功。

  何况,他已经跟许舒明说了一枚红浆果是何等珍贵。

  许舒还如此慷慨,他简直有些感动了。

  “还请前辈千万不要客气,兑换源果之事,就有劳前辈了。”

  说完,许舒拱手一礼,快步离开,只留下陈太雷在风中凌乱。

  许舒快步离开陈府,好像担心陈太雷追出来一般。

  他这波骚操作,其实没其他目的,单纯就是想下重手砸晕陈太雷,彻底交下这个朋友。

  目下,他看重的已经不是陈太雷在武学上能带给他的助力,更多的是看重陈太雷在春申站的地位。

  红浆果再贵重,对许舒而言,除了卖钱,也没多少效用。

  赠予陈太雷一枚,买的是未来。

  从陈府返回,许舒又赶去春申支行求见方主任,咨询安邦庙的进度。

  不巧的是,方主任出外了。

  好在他提前有交待,大户室的一位刘姓经理详细向许舒介绍了安邦庙的情况。

  早在十天前,安邦庙已建成,三天前,玉溪长老派首座弟子前去主持,现在已经有香客造访安邦庙了。

  交待完后,刘姓经理又取出一叠账单,和一张支票。

  账单是此次修建安邦庙的详细花费。

  支票的数额有零有整,总计一千三百六十元五角三分,却是建成安邦庙的结余。

  许舒正囊中羞涩,这笔结余可解了他燃眉之急。

  出了春申支行,许舒转回家中,踹响了偏三轮,直奔蛇山。

  安邦庙建成,花光了他的身家,他迫不及待地想见见建成后的模样。

  将近傍晚时分,他赶到蛇山西侧山脚。

  前次来,那处还是一片荒芜。

  此番重来,山脚下,竟支了数十摊位,引车卖浆之流毕集,形成个小型集市。

  他在山脚下吃了两个油饼,喝了两碗豆腐脑,委托店家帮忙看车,沿着新凿出的石阶,往山上赶去。

  向上攀登四百多级后,安邦庙终于出现在眼前。

  三进院子,占地一亩有余的安邦庙,雕梁画栋,翠柏森森,虽说不上气派堂皇,但也绝对的端庄大气。

  许舒来时特意换了些零钞,入内供奉了香火。

  他没有过多关注正殿赵安邦的灵像,反倒在偏殿杨守一的灵像前,驻足良久。

  他很感激方主任,介绍的蒋工的确是一等一的营造大师。

  他只给了杨守一的一副手绘像,没想到造出来的杨守一泥塑金身,竟和他在暗山所见的杨守一形象十分神似。

  “守一先生,幸不辱命。”许舒冲杨守一的神像一拱手,正待转身离开,他惊讶地发现神像眨了眨眼睛。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定睛时,一道虚影从神像投下,落在他身前,赫然正是杨守一。

  许舒惊讶不已,杨守一笑道,“不要一副见鬼的表情好不好,我在此侯你多时,你怎的才来?”

  许舒道,“出外一趟,今日才归。”

  “可是去探金银岛了?”

  杨守一语出惊人,“不用那么意外吧,你知道的,我素来消息灵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