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道有奇符护持,伤得不重,许舒给他喂食了两颗六黄丸,助他行气过宫,他的面色立时就好转不少。

  随即,许舒取出密电本,报了电码,便让船老大用船上的发报机,给超凡江左站发报。

  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江左站副站长葛天乘坐一架鸽式飞机赶到。

  飞机在河面上没有下降空间,葛天率领小队飞扑而下。

  在从夏柳峰一干手下口中,确准了夏柳峰确实被许舒射杀无疑,人高马大的葛天拉着许舒的手,没口子说起了感谢和久仰的话,非要拉许舒入江左站作客。

  许舒推辞不得,拿出调函,葛天这才作罢。

  经历了连番波折,安和号终于无惊无险地抵达了泰安城,陈正道三人在码头下了船。

  原来,他们的目的地正是泰山的宗门联合会。

  四人在泰安码头作别,陈正道只重重和许舒一握手,没说一句感谢的话。

  容襄子则扔给许舒一瓶粉剂,说是能克制天下毒物,要他省着些用。

  阿秀则将许舒拽到一旁,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随即红着脸跳脚跑开。

  许舒怔怔半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抱拳一礼,回身上船。

  三人挥手,目送许舒远去。

  容襄子盯着许舒远去的身影道,“骨如病虎,庭藏废龙,该是早夭之相,如今骨炼坐虎,庭潜飞龙,已是升龙九五之象。

  这个许小友将来了不得啊。”

  陈正道微笑不言,他知容襄子有批八字断象的癖好,但常常预言不中,惹来纠纷,并不以为意。

  阿秀却不给容襄子面子,埋怨他又犯了老毛病。

  容襄子吹胡子瞪眼,“你个小娃娃懂什么,都以为老夫是天下第一神医,谁又知道老夫是天下第一神相。

  对了,阿秀,你后来跟小许子又嘀咕什么。”

  阿秀吐了吐舌头,道,“我告诉许大哥个偏方,免得他每天早起尴尬。”

  容襄子听得一呆,随即捧腹大笑,指着阿秀笑骂,“你这促狭鬼,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这也是你该说的……”

  “讳疾忌医,医者分什么男女。”

  阿秀小嘴叭叭,陈正道哭笑不得。

  三人说笑着去得远了,许舒的神思却被阿秀的临别赠言所牵绊,安和号重新出发,他立在甲板上,还在叨咕着阿秀给他的方子,“薏米,南果梨,苹果草,红果仁,果丹皮……”

  原来,阿秀临别赠言,说了许舒小便赤红,口舌猩红,是元阳郁结的缘故。

  不能炼精化气,就必须佐以药补,否则,每天晨起,欲念袭杀,难免尴尬。

  阿秀一个黄毛丫头,说起男性隐私,振振有词,丝毫不觉尴尬,许舒却听得尴尬癌都犯了。

  这会儿,独立船头,许舒越想越觉不能讳疾忌医。

  当然,他自知这也不算什么毛病。

  问题的关键,还在于修炼本身。

  普通人禁欲,精满自溢,一场梦遗便好。

  许舒苦修肉身,阳关固锁,又无伴侣,元阳积蓄,自然日日生烦,天天晨勃。

  若是修炼到高深处,能炼精化气,自也少了烦劳。

  现在正是高不成,低不就,每日少不得些许折磨。    如今阿秀给了方子,许舒决定一到东都就照方抓药。

  又过半日,抵达山河关码头。

  这是距离东都最近的南运河码头了,三十里长堤,无处不繁忙。

  南来北往的货物、客商皆在此汇聚,各种商业模式应运而生。

  许舒一眼就瞅见了一家“天和顺车行”的招牌,径直赶过去,一问,果然有小汽车租赁,只是价格极高,十里路要一个银元。

  许舒二话没说,当即赁下一辆,往东都赶去。

  驾车的司机是个中年大叔,极为健谈,沿途不停介绍东都风物。

  许舒听得有趣,时不时发问,倒也热闹。

  不知觉间,小汽车进了山河关。

  沿途群山如龙起伏,苍苍青黛,直接白云。

  没行出二十里,便经过两座雄关,关隘上还能看见古战场的遗迹,让人忍不住抚今追昔。

  “……山河关乃是天下第一雄关,三千年国史,围绕山河关的战斗,就有八百多次。

  七位开国之君从此间杀入东都,定鼎皇朝,建立不世功,

  可惜了,时代不同了,再坚固的城墙,也抵不过炮火,更遑论现在遍地超凡者。

  这些雄关已经没有兵丁把守,听上面说,因为这些关隘的存在,影响了货物流通,建议拆除。

  不仅如此,还有专家建议东都的城墙也要一并拆掉……”

  在司机大叔的无尽吐槽中,许舒晃晃悠悠进了崇古门,这是神都八门中,人流最大的城门。

  车才进城,许舒便觉眼界大开。

  春申虽号称华南第一城,天下有数名城,但比起东都来,只一眼就分出强弱。

  许舒入目所见,楼宇,房屋鳞次栉比,宽阔的街道足以通行奔马。

  摩肩接踵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流,竟尽然有序地各行其道。

  才转过一个街角,许舒竟然看见了交通灯,和穿着制服维持秩序的交通官。

  让许舒倍觉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他晕乎乎地被拉着在东都城中转悠着,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司机大叔招呼道,“到地头儿了。”

  许舒透过窗户瞥了一眼,眼前是个一人高的青石拱门,拱门左侧的绿色门牌号书着“棕树斜街32号”。

  他又取出调函看了看,却是无错。

  随即,他下车结账,额外多付了一块银元的辛苦费,欢喜得司机大叔一张柿饼脸笑成了烂桃花。

  司机大叔去后,许舒敲墙了朱漆大门,等不多时,门被打开了,一个青衣小帽的青年堵在门口,核验完许舒的调函,才侧身请他入内。

  穿过门厅,是个窄巴的院子。

  一个短发中年穿着一件长袍,手持毛笔,正坐在一个老旧的黄梨木书桌后面。

  他问了许舒名姓,又核验一遍调函,嘀咕一句“正社级?”,随即取出一块白色木牌递给许舒,上面书着“373”号。

  随后,许舒便被青衣青年接引出了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