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舒不禁莞尔,正要转头继续欣赏风景,忽地,发现一道视线依旧黏在自己脸上。

  他朝那人看去,却是个圆脸女生,长得很是喜庆,未曾带笑,已经月牙弯弯。

  许舒皱眉,这女生真有几分眼熟,思绪回闪,他立时站起身,朝那女生走去。

  “阿阮!”

  “小舅舅!”

  “真是你啊,都长这么大啦。”

  许舒伸手要去摸她的头,被她闪躲开去。

  原来,这女学生,正是许舒外甥女苏明月的同学兼死党阿阮。

  当初,许舒还在春申混超凡站时,曾在火车站碰到苏明月和阿阮。

  阿阮那时正迷当红电影明星司风尘,正央着苏明月一起追星应援。

  “小舅舅?阮红尘,这是你舅舅?”

  阿阮邻座的女生抬起头来,惊声道。

  先前,偷看许舒的,正有她一个。

  “不是啦,是我死党的舅舅,我自然跟着叫啦。小舅舅,你这是去哪儿啊,回春申么?”

  阿阮一笑,露出一对虎牙。

  “春申。”

  许舒的思绪一下被扯回好远。

  他此去六鹤桥,途径春申,他并没有在春申停留的打算。

  阿阮这一问,他心中忽然生起莫名牵挂,遂点头道,“是啊,回春申看看,你们呢,去哪儿研学呢。”

  “来来来,小舅舅,这儿坐,坐下说……”

  对面的女生推搡醒了歪在她腿上酣睡的女生,倒出个座位来。

  换作平常,许舒一准避开,安静坐车观景。

  但今次,他为了让神魂归舍,乐得沉浸在这人间烟火中,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通过和阿阮的交谈,他才知道明月给阿阮写过信,她们一家在大秦过得不错。

  原来,为怕仇家惦记,查到姐姐一家。

  自许优一家搬去大秦后,许舒甚至没往那边发过一封信。

  从阿阮处,知道姐姐一家尚好,他也安心了,当下,便陪几个女生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他博闻强识,见识高远,诚心聊天,自是口吐莲花,字字珠玑,逗得几个女生乐不可支。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许舒即便粗布乱服,也挡不住神秀外显,并且越看越耐看
  便连,前后座的学生,也趴在椅背上,加入进来。

  一干青春靓丽的女学生,皆学了“阿阮”,一口一个“小舅舅”叫着,既娇且媚,许舒眉清目朗,谈笑自若,惹得一干男生大翻白眼。

  车过临湘站时,许舒对面的花裙子,取出扑克,邀请许舒玩起了升级。

  一路欢声笑语,青春洋溢,许舒动荡的神魂渐渐归宁。

  “拖拉机抄底!”

  许舒亮出最后四张牌。

  “小舅舅坏死了。”

  “不来了啦,底牌竟然藏了六十五分。”

  “你们打的臭死了,我来我来……”

  “阿阮,该我和小舅舅组队了。”

  “…………”

  众人正玩得热闹,趁乱前端忽然起了冲突。

  “是临澧联高的,他们怎么来了?”

  “临澧的人坏死了,上次八校联考,就是他们耍赖,不然刘东来就是第一。”

  “快看,封北雄,是他,肯定要闹大。”

  “车上有乘警,有王法,他还敢动超凡之力不成?”    “我听说,封北雄的堂哥就是春申站的,下一站就到春申了,他定然是有恃无恐的。”

  “…………”

  一干学生议论的档口,那边的嚷嚷声逐渐变大。

  砰的一声,一个学生被推得飞了出去,眼见便要撞到坐在靠外位置的阮红尘,一股无形力道爆发,竟将那学生稳稳托住。

  “姓封的,你找死!”

  一名身量高大的青年勃然大怒,他身上穿着舂陵联高的校服,俨然是舂陵这帮学生的头头。

  和他对峙的瘦高个冷笑一声,“刘东来,你是我手下败将,也配和我说话。下次,你们舂陵的人,见到我们临澧的,脑袋给我低下说话。”

  此君正是临澧联高的风云人物,封北雄。

  “我草你大爷!”

  “姓封的,你一个诈骗犯,嚣张什么。”

  “别和他废话,打狗的,打伤了,我庞某人负责,我家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

  砰!砰!
  一连数声闷响,接连有人倒飞出来,惊得车厢一片鸡飞狗跳。

  “这届学生质量这么高?”

  许舒暗暗吃惊,旁人不论,封北雄和刘东来,都有体士阶序二的实力,体力雄浑,在年轻一辈,已是极为难得的。

  两人实力强大,其他学生根本卷不进战阵,眼见两人打出真火,半截车厢都有报废风险。

  许舒只好阔步上前,一个晃身,卷入风暴眼,大手探出,便将两人分开。

  “好啊,姓刘的,你果然不是物,打不过我,就找帮手。”

  封北雄怒声喝道。

  尽管被拿住的大手,动摇不了分毫,他却并不畏惧许舒。

  刘东来冷也瞪着许舒哼道,“要你多管闲事,松开!”

  “都让开,都让开!”

  “成何体统!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在列车上动手!连孟大人都惊动了,该当何罪?”

  叫嚣的是个穿着绿色制服的中年人,尽管在怒吼,也遮不住一脸猥琐。

  有眼尖的早认出他是这辆车上的乘警长,先前,这边大乱时,他就在附近,却死活不往这边来。

  这会儿,却像是得了势的猛虎,张牙舞爪地扑下山来。

  便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近前,扫清了一路上的拥塞,却迎上一位白衣青年。

  “哇!是孟裁判长!”

  “孟裁判长!为我们做主!”

  “孟裁判长,是他们舂陵欺人太甚!”

  “不!是他们临澧不要脸!”

  白衣青年说才入场,两所联高的男学生还没怎样,两边的女学生都拥了上来。

  叽叽喳喳声中,许舒也弄清楚了,这位孟裁判长正是两所联高会武时的官方派驻裁判长。

  看这场面,面目英俊,气质尤家的孟裁判长定然受到了许多女学生的热烈欢迎。

  孟裁判长淡然扫了一眼许舒三人,“又是你们几个,演武场上争雄,那是真英雄。

  公共场所互殴,这算什么?
  学籍都不想要了么?”

  此话一处,同是一脸不服的刘东来、封北雄皆变了脸色。

  许舒松开两人,正要离开,却听孟裁判长道,“你们三个,互相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再闹,休怪我不客气。”

  刘东来和封北雄,皆如吞了苍蝇一般,互相道歉。

  孟裁判长盯着许舒,道,“你还等什么呢?”

  许舒拱手,“对不住了,二位。”

  说着,转身朝座位走去。

  孟裁判长潇洒转身,阔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