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乾愣愣地盯着灵脉,玄机子开口道:“好徒弟,莫要看了。这灵脉枯涩凝滞,若断若续,灵光正在一点点衰退,确实是个萎缩灵脉。”

  “先前我还在想,这大阵为何灵压这么低,攻击频率也很慢,现在真相大白,原来是因为它的动力源是这个萎缩灵脉。”

  “这条灵脉已经维持了阵法数十年,还让李真如的灵宠修炼成妖,已经是油尽灯枯,就算下一刻直接消散都不奇怪。无需挂怀,我们收拾一下此处,就此离开吧。我跟你说,当个散修也没什么不好的……”

  玄机子絮絮叨叨的声音让陆乾回过神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心中泛起的失落压了下去。

  江河入海之前,不知要经过多少曲折急弯,跨过多少悬崖深谷。些许挫折而已,算得了什么?
  陆乾振奋精神,再也不多看那灵脉一眼,心中盘算,零零总总的信息又整合成一条条情报。

  他俯下身去,摘下了李真如尸骸腰间的储物袋,然后道声得罪,将尸骨收拢成一堆,用一块布匹包裹了,装入自己的储物袋中。

  因为李真如的玉简中最后说,希望发现自己尸骸的人,可以把骸骨送回宁州仙游派,并把自己遇害的事情告诉门派,让门派为自己复仇。

  陆乾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只是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开篇就是四个大字——阵法心得!
  但仔细看下去,和自己所想的略有一些出入。

  陆乾打断道:“我的。”

  玄机子这才发现,原来李真如尸骸依靠的东西,是一堆已被抽干灵气的灵石。

  玄机子看了几眼令牌:“这便是这个五行大阵的通行令牌,和阵图阵基是一套的,佩戴令牌便可以在大阵中通行无阻。每个阵法配套的令牌也就四五块,那蛇妖应该得了一块。”

  这必然是筑基羽士的灵器了!

  玉简开头,李真如就写得很明白,自己修习的功法、术法,掌握的阵法组合变化,都是仙游派所授,不能泄露。唯有自己修习阵法两百年来,积累下的种种心得经验,摸索出的运用窍门,是完全属于自己的知识。

  当下他打断了玄机子,举起储物袋:“前辈,我和师姐本来就打算去宁州,那里有我们一位故人。这些先不说,你不想看看储物袋里有什么吗?”

  不知这个仙游派,和自己要去的丹霞派,距离远么?不过总归是在一州之地,送还尸骸,还能获得仙游派的人情,却是个不亏的买卖。

  “怎么一块灵石都没有?”玄机子瞪圆小眼,他本来还指望能回点血,此刻却是大失所望。

  玄机子抓耳挠腮又无可奈何,毕竟李真如遗言说了,这里的东西都是给送信人的。

  见陆乾点头,玄机子惊得凑上前来:“乖乖,这世道,像你这般的好人真不多见了。为师也不知怎么说伱好,要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也是我的。”

  说着,他又把师父徒弟、徒弟师父的翻来覆去讲了好几遍。陆乾忍着笑没理会他,自顾自鼓捣起地上的玩意儿。    玄机子终究是按捺不住,厚着脸皮凑上了来。

  玄机子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小子还没有答应拜师,神情一下子就蔫了下来,他强打精神凑了过来。

  还有一柄飞剑,一枚玉环,一枚铃铛和一面铜镜。

  虽然也是光芒暗淡,但还有保有一丝灵性,只要温养一段时日,就能重放光芒。

  玄机子闻言一滞,气恼道:“你这小子没大没小,自古以来只有徒弟跟着师父,哪有师父跟着徒弟的道理?”

  而自己储物袋里的东西,就当给送信人的报酬了。

  这袋口没有禁制,陆乾把储物袋打开,向下一倒,哗啦啦几十件东西倾倒出来。

  而那枚铃铛和铜镜,却散发着和法器完全不同的灵光和灵压。

  陆乾眼疾手快,又把玉简拿在手中,神识一探,一愣之下,心中狂喜。

  看到陆乾的动作,玄机子惊讶道:“好徒儿,你真要去宁州啊?那可还有万里之遥。”

  玄机子两眼放光:“这枚铃铛——”

  他不忍一生心血消失于天地中,所以写下这枚玉简。同时希望后来者得到玉简,也能够复制一份送回仙游派,感激不尽云云。

  先把里面的废品杂物去除,那些符箓长期没有灵气温养,也已统统报废,只好丢弃。

  玄机子搓搓手,一副颇为期待的模样。陆乾却笑道:“前辈,李羽士说了,这些东西是把他尸骸送到仙游派的奖励。你要想分一杯羹的话,你跟我一起去?”

  “胜意门掌门钱寂,我就知道这小子卑鄙无耻。”玄机子愤愤骂道,“我说我那老友赵沧怎么整天郁郁寡欢,教出那几个徒弟一肚子坏水,原来不是跟他学的,而是这个掌门的缘故。”

  陆乾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感慨。

  欣喜的是,虽然这枚玉简里,没有记载阵法变化的口诀,但一份筑基羽士两百年的心得体会,珍贵程度却远远超过了阵法口诀本身。

  “那这面铜镜——”

  感慨的是,一位筑基羽士虎落平阳,便连身后事也无法掌控,只能祈求过路的修士是个良善之辈,不会拿了物资,却把自己尸骸抛在荒郊野岭。

  陆乾摇摇头,往骷髅原本依靠的石头堆一指:“都在那儿了。”

  目光聚焦到几件武器上,飞剑玉环都是法器,和符箓一样,几十年没有灵气温养,已经失去灵性,变成了无用凡物。

  讲到这里,两人都是一阵沉默,他们能想象到李真如临死前的不甘和恐惧,也正是因为对生的渴望,他才会布下大阵作为防御,要不然直接躺在这等死就算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陆乾心中有了盘算,微笑着把玉简递给了玄机子。

  陆乾一边辨认着地上的物件,一边猜测道:“这位李羽士身受重伤,为了疗伤一定是什么办法都想完了。灵脉太差没法支撑,他就抽空了所有的灵石,但还是杯水车薪。你看,这些物件里一点丹药都没有,肯定也是消耗完了。”

  陆乾已经把储物袋内的东西理了出来。一块青玉简,几块令牌,几叠符箓,几包衣物,一堆杯盘之类的杂物。

  玄机子狐疑地接过,刚刚贴上额头,就惊喜地大喊一声:“我的娘咧!”

  他话音刚落,陆乾又一把夺过玉简。玄机子气得老脸通红,瞪向陆乾,就听陆乾悠然道:“不好意思,前辈,这还是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