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叹了口气:“巧了,她没在家,一大早就和她父亲去京城了,京城里也有一座惊鸿楼,掌柜们望眼欲穿,等着她去接手呢。”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老夫人微微一笑,和她猜的一样,提起京城的惊鸿楼,这些人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隔了好一会,三表妹才试探地问道:“表姐,你是说京城那家也叫惊鸿楼的银楼,也是你那孙女的?”

  老夫人横她一眼,就属这个三表妹最爱显摆了,买个镯子都要显摆,现在知道了,以前只是让着她而已,京城那么大的银楼,她要多少镯子会没有?
  “不是她的,是我们何家的。”老夫人云淡风轻。

  “对对对,是何家的,是何家的。”三表妹讪讪。

  老夫人在心中冷笑,四表妹笑着打圆场:“听说宫里的勋贵们,都是惊鸿楼的常客呢。”

  “都是在京城,也是图个方便。”老夫人不骄不躁。

  五表妹忙道:“京城里的银楼多得是,人家为啥都要去惊鸿楼啊,还不是因为惊鸿楼是老字号,童叟无欺,以后咱们到了京城,还要请大表姐和铺子里的掌柜说一声,多多少少给个折扣。”

  三表妹一拍大腿:“说京城,那是远了,可是咱们真定府不也有一家惊鸿楼吗?大表姐,不如咱们今天就到惊鸿楼里尝尝味道?”

  老夫人心中一动,是啊,惊鸿楼是何家的了,以后她请客岂不是不用自己花钱了。

  “好,收拾收拾,咱们这就过去。”

  傍晚时分,正是酒楼里要上客的时候,几驾马车停在惊鸿楼门前,老夫人对赵妈妈说道:“去和楼里的人说一声,把最好的雅间腾出来。”

  赵妈妈答应着下了马车,却是一怔,她虽然没在惊鸿楼里吃过饭,可是却也在这个时候从这里路过亲眼看到过惊鸿楼的繁华。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为何惊鸿楼前冷冷清清?

  仔细一看,赵妈妈吓了一跳,惊鸿楼连门都没开,大门紧闭。

  眼前的一幕,赵妈妈看到了,和老夫人一起来的老姐妹们当然也看到了。

  “哎哟,这是怎么了,刚换了东家,怎么就关门了呢?”

  一听就是三表妹的声音,老夫人气得不成,对赵妈妈说道:“去敲门,让掌柜出来见我!”

  该做生意时不做生意,这个掌柜是不想干了吗?

  谁给他的胆子?

  赵妈妈很快便去而复返,身后跟着愁眉苦脸的白掌柜。

  “为何不开门迎客?”老夫人很生气,事情很严重。

  白掌柜快要哭出来了:“东家老夫人,不是咱们不想开门,是.是连买菜买肉的银子也拿不出来了,没有新鲜的食材,怎么开门做生意啊,客人点菜,咱们也要能做出来才行啊。”

  “哎哟哟,这么大的惊鸿楼,竟然连买菜买肉的钱也没有了?天呐,怎么还有这事啊!”    老夫人不用去看,也知道这说风凉话的就是三表妹。

  老夫人强压怒火,问道:“银子呢?都去哪里了?你们连周转的银子也没有吗?”

  白掌柜抹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子:“不瞒老夫人,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咱们酒楼的周转银子还有一千八百五十二两,这些银子,别说是买菜买肉了,就是买上两三车的鲍参翅肚也是足够了。”

  老夫人点头,她虽然没有开过酒楼,可也知道这么大的酒楼,周转的银子怎么也要有一二千两。

  “那银子去哪儿了?全都买了鲍参翅肚了?”

  老夫人咽咽口水,摆一桌鲍翅宴也不是不可以。

  白掌柜拿出账本,翻到最新的一页,指着上面的签名说道:“今天东家太太来过,把账上的银子全都提走了,老夫人您看,这是东家太太的亲笔签字和手印。”

  老夫人吃了一惊:“东家太太?哪个东家太太?”

  白掌柜错愕:“就是咱们东家何大小姐的母亲啊,老夫人,东家太太支银子,没有知会您吗?”

  老夫人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偏偏那个可恶的三表妹又开始嘀咕:“哎哟哟,这要是换成我家的儿媳妇,敢从家里账上随便支银子,我就休了她,这是压根没把婆婆放在眼里啊,这种儿媳妇,留着干嘛,等着气死婆婆吗?”

  老夫人已经快要给气死了。

  “那么多的银子,她全都拿走了?”她还是不死心,一千八百多两啊,放在哪一家,这都不是小数目。

  白掌柜一挥手,两名身强体壮的伙计跑了过来。

  白掌柜对他们说道:“是你们给东家太太送银子的,你们快点告诉老夫人,那些银子是不是东家太太要的。”

  两名伙计忙道:“老夫人,那些银子确实是东家太太要的,我们送过去,东家太太一锭一锭当场验收的,一两不多,一两也不少。”

  老夫人听出点明堂,问道:“你们把银子送去了哪里?”

  两名伙计异口同声:“送到广升街阎记笔墨铺子了。”

  老夫人的身子晃了晃,这个恶妇,这是偷了何家的银子,去贴补自己的娘家啊!

  “去,去,回府,回府!”

  几位表姐妹又说了些什么,老夫人全都听不到了,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回家让两个儿子,不,还要带上所有的家丁,去阎记笔墨铺子里,把属于何家的银子夺回来!
  同样是傍晚时分,何大老爷和何苒终于到了京城。

  望着宽阔的街道,繁华的街市,何大老爷百感交集。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来过京城了?
  其实并不久,三个月前他便来过,他去拜会以前的上司,可是却连人影也没有见到,他又到文选司里转了一圈,同样,文选郎也没有见他。

  他在文选司门前等了很久,想约上文选郎去酒楼里坐一坐,可是过了饭点,也没见文选郎出来,一问才知,原来每天都有官员来这里寻偶遇,所以文选郎已经养成了不走正门的习惯,这会儿早就到家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