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钟意认识,这便是武安侯世子陆臻,李老夫人亲自养大的宝贝疙瘩。

  陆臻从大筐里拿起一把铜钱,洒了出去。

  其中一枚飞到钟意面前,险险便打到钟意脸上,钟意伸手,抓住那枚铜钱,展眸望去,对上的便是陆臻清冷的眼神。

  唇边含笑,可是看向他的目光,却是冰冷如刀。

  钟意一笑,举起手中铜钱:“陆世子,谢了!”

  陆臻转身离去,几名随从飞奔着追了上去。

  “那个好看的少年是谁?”何苒坐在窗前嗑着瓜子,那两人的眉眼官司她一目了然。

  一个是上次在真定府见过的钟意,另一个却不认识。

  但,好看啊!
  “那位就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小梨说道。

  太姥挑她来大当家身边服侍,除了看中她聪明伶俐,还有她这认人的本事。

  但凡她见过一次的人,下次哪怕只露出一双眼睛,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更何况,陆世子本就引人注目。

  “哈,这就是武安侯世子啊,可惜了!”

  何苒遗憾,这么好看的小鲜肉,可惜是她的晚辈,老祖宗想调戏也下不去手啊。

  李锦绣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只小竹管,她从竹管里拿出一个纸卷,恭敬地递到何苒面前。

  “大当家,这是小葵从顺德府飞鸽传书送来的。”

  何苒将那个竹管展开,嘴角勾起:“这是惊鸿楼重启后的第一单生意,锦绣,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纸卷上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着几行字:
  延安伯次子百日宴时夭折,现有人欲出售其中隐秘,凭证是绣有延安伯府标志的襁褓绣片一块,底价三千两,叫价八千。

  何苒笑道:“重启后的第一单,和延安伯府说一声,给他家打个八折。”

  李锦绣嗯了一声:“我让人去安排。”

  “外头有啥新鲜事?”何苒问道。

  “哈,大当家,您猜何大老爷怎么样了?”小梨一脸神秘。

  “说说吧。”何苒抓了一把瓜子放到小八面前,小八叼起瓜子,啪的一声,吐出两片瓜子壳,比何苒还要熟练。

  “何大老爷被绑票,何家随从报了官,结果,五城兵马司的人在胭脂街把人找出来了,他鼻青脸肿一身是伤,绑票也要讹钱,那才叫绑票对吧,他这就不是绑票,分明就是争风吃醋,让他揍了。”

  小梨话音刚落,小八立刻接口:“不守夫德,打了白打!”

  此时的何大老爷,一身青紫,可却是没有骨折,也没有伤口,仵作验伤,这连轻伤都不算,不对,这就不能算是受伤,你这一身青紫,谁知道是不是自己摔的。

  何大老爷有冤无处诉,想起了武安侯府,可他是在胭脂街被找到的,他还没有笨到把这事大肆宣扬的地步。

  无奈之下,何大老爷只好躺在客栈里养伤,偏偏他现在住的地方,并不是以前来京城时常住的那一处,于是便和阎氏派来送信的人完美错开。

  他算算日子,文选郎刘大人也该回京了吧。    “来人,去文选司看看刘大人回来没有。”

  长随无奈,回来又如何,您现在脸肿成了猪头,也不能见人啊。

  长随硬着头皮去了文选司,刘大人确实回来了,可是手头公务一大堆,人家说了,只有今天能抽出一点时间来,今天之后,地方上的考评就要送过来了,到时再想约时间,就太难了。

  长随回来一说,何大老爷就急了,不行,今天必须去。

  可是脸还肿着,尤其是一双眼睛,已经肿成了一线天。

  长随让客栈的伙计取来十几个煮鸡蛋,又出银子去买了冰,折腾了两三个时辰,眼睛是消肿了,可是脸上青里透着紫,五彩缤纷,好不热闹。

  何大老爷照照镜子,客栈的铜镜有些日子没有磨了,模模糊糊,可仍能看到自己脸上的色彩。

  何大老爷咬咬牙,为了前程,拼了!
  长随出去买了一顶女眷常用的帷帽,何大老爷戴上帷帽,白纱拂面,他重又找回了自信。

  到了吏部,这一次门子没有拦着,通传之后就让他进去了。

  在外面能戴帷帽,进了衙门还戴着帷帽,这就不像话了,来衙门还蒙脸,你是要行刺还是要劫狱?
  何大老爷摘下帷帽,看看没有人看过来,他悄悄松了一口气,抬步往文选司的方向走。

  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劳大人,您往这边走,阁老正在等着您呢。”

  何大老爷脚步一顿,劳大人?
  朝中姓劳的可不多,他也只知道一位。

  在吏部,能被称为阁老的只有一位,便是内阁阁老吏部尚书温大人。

  各地进京的官员,能被温阁老亲自召见的,要么是从三品以上,要么马上就是从三品。

  姓劳,又有可能成为从三品的,除了劳光怀,朝中再无第二人。

  何大老爷心脏狂跳,真是好巧不巧,竟然在吏部遇到了劳光怀。

  何大老爷知道劳光怀任期已满要来京城,可路途遥远,他并不知道劳光怀是不是已经到了京城。

  现在看来,之前的猜测全都是正确的,劳光怀来了京城,而且还要高升了。

  何大老爷忽觉两股战战,身上那些青紫的地方又开始疼了,偏偏有人咦了一声:“这位大人,你是要去文选司吗?那边的台阶坏了,正在修,你从这边走吧,这边也能过去。”

  何大老爷只能转过身来,说话的人看到他的脸,吓了一跳,这位可真是勇气可嘉,顶着一张大花脸,也敢来六部衙门串门。

  何大老爷看到了一个人。

  虽然隔了十几年,可何大老爷还是一眼认出来了,他的前任岳父,劳光怀。

  劳光怀却似乎没有认出他,也是,他的这张脸,现在就是亲娘来了也认不出来了。

  引路的人诧异地多看了他几眼,便满脸陪笑,引着劳光怀去见温阁老了。

  何大老爷心里瓦凉,这就是人情冷暖啊。

  他连文选郎都要千方百计才能见以,可是劳光怀来了,却是吏部的人点头哈腰陪他去见阁老,连侍郎都越过去了。

  早知会有今日,当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