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平素最为喜好钻研各种建筑工造之事,乃是一名很有名气的灵匠,尤其是在监狱这方面,更是堪称为大匠,正常唯有大修士才能获得这等名头,在这南地各处的禁狱绝狱罪狱之设计划分,便是出自他的手笔!”

  “原来如此,我也曾经有幸体会过禁狱,没想到竟是源于这位。”

  “呃……”

  面对面不改色,平静说出自己曾经入狱过的杜恩,唐文仁一时间只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是谁把一个天才关进监狱的?

  还是禁狱那种最低级的地方?
  那不是关普通筑基期用的吗?
  关他的那人当初是怎么想的?

  一连串疑惑,在他的心里不断冒泡。

  然后,他又听到杜恩继续一板一眼地追问:“话说回来,为什么是只邀请金丹期?既然是这等人物设计监造,正常的话,针对的修为境界,怎么着也得是元婴期吧?”

  “关于这个,主要是因为刚建成的监狱,是一个试建的样板,如果能够证明其可靠的话,后续可能会牵扯到各地监狱的升级改造等问题,所以才想着确保万无一失!”

  “原来如此,看来这位羊监造十分自信,居然敢拿出如此高酬,分明是有充足把握不给人拿到啊。”

  “的确如此,想要拿到,还需要凭借实际本事才行!”

  杜恩当即就明白到,看来这次没法轻易搞到手。

  的确,南方枢城方面很是应景,应该算是顺势而为,总之就是,搞出一个杜恩可以获得功勋的机会。

  但,究竟他能不能拿到手,还得看自己的本事。

  说到底,杜恩所代表的孟长清一派,跟南方枢城这边的上层集体,现在还是分歧很大,矛盾很深,彼此别扭的一种状态。

  “那么,还请阁下带路,让我们去试试这新监狱的成色。”

  “正是如此,在下也是颇为见猎心喜!”

  唐文仁的确是跃跃欲试,主要是这南方枢城的生活千篇一律,好不容易碰上这样的新奇有趣事情,自然是相当见猎心喜。

  于是二人当即联袂而出,一起去向那处样板监狱的所在地。

  在过去的路上,能够看到有很多人正在讨论此事。

  显然,碰到个难得的调剂之事,他们的谈性都很不错。

  更有许多金丹期专门告假,已经准备多日,此刻雄赳赳气昂昂,奔着那重酬而去,显得势在必得。

  换言之,杜恩这边其实是踩着线才知道的这事。

  唐文仁本来以为,他会早些时候就顺势邀请自己,过来询问此事之实情,没想到左等右等,等到今天,都没有等来人。

  当即便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想到这边很可能还不知道,于是便赶忙自己跑过来登门。

  结果还真是,杜恩这边肝练入迷,藏经阁不用急着翻完,也就没经常出门,因此常常十天半个月才只走出洞府一次。

  他也不担心自己会错过什么事情,毕竟他才是这些恰逢其会之事的关键点,是那碟醋。

  为了这碟醋,枢城方面才包的饺子!
  所以,他不到场,不会开幕。

  于是乎,事到临头,唐文仁就坐不住了。

  没有唐文仁,也会有杨辛,或者是其他的人,反正就是不用担心,事实上,他也的确是没有想错。

  至于事先准备这个方面,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或者说,杜恩每天留存充足余裕,不断累积进步的肝练,就是时时刻刻在做着准备!

  步行的人群开始渐渐汇流,彼此之间也难得像凡俗菜场般嘈杂,各种对话声音不断生发,以这般形式传递各种或真或假的信息,显得格外热闹。

  杜恩竟然还在这些人里面,看到几位监察卫的金丹期佥事,这让他不禁微微挑眉。

  因为人流嘈杂,不好明言,于是传声问起唐文仁:“这监察卫也可以参加?”

  “都是同僚,自然可以。”

  他很不明白杜恩为何这么问,下意识做出回答。

  于是这边立刻若有所思。

  虽然是到了南方枢城这边,但杜恩并没有去打听算是相识一场的甄佥事与甄煜,那二人的相关情况。

  主要就是顾及这监察卫的特殊性。

  可结果看来,好像是他考虑得太多了,监察卫在南方枢城这边,看起来还挺普通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生人勿近,隔阂于外。

  不过,那毕竟是个机要的地方,后续如果有缘,碰到了聊上两句倒是可以,没碰到的话,也不用额外多去打听。

  杜恩这么想着,又跟唐文仁拉扯几句,便掠过这个话题。

  他们一路走来,最终抵达一片绿草茵茵的城中原野。

  宽阔的原野上,有着阵法正笼罩在此,把那所谓的样板监狱给包裹住,让人看不见,显得颇为神秘。

  眼下有大几百号人聚集在此,入目看去,最次的都是一流翘楚,强一流的比重也相当高,而且修为最低都是金丹中期。

  很明显,实力没到这种层次的人,过来参加只是在浪费时间,所以都很默契地叹息作罢。

  甚至于那些金丹中期的比例,其实也很少很少,显然这极少部分人,是带有侥幸的想法,认为自己或许能捡漏。

  他们个个目光炯炯,准备十分充分,对身边之人还都隐隐带有戒备敌意。

  到了这边,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是竞争者!
  此番监狱夺酬,最大的阻碍,除了监狱本身的那些精心布置之外,就是同为参与者的这些同僚!

  事关重酬暴利,自然是竞争激烈,谁都不会让出去!
  这等气氛,既热烈又紧张,看得唐文仁跃跃欲试。

  仿佛深宅大少爷一般的他,以前哪里有体会过这种场面,当即心里只觉得来对了。

  还得多亏杜恩过来啊,不然也碰不到这等盛况!

  在他的暗自感慨里,随着时间缓缓走到一个阶段,会来的参与者已经基本到齐,尤其是关键之人已经就位。

  所以,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之中,有一道灵光屏幕亮了起来。

  背景是一处各式布置正在紧密运转,让人不明觉厉的密闭石室,主要人物是羊冬这个监造司监造。

  他的面容有些像是山羊,眉目轮廓天然显得有些狡冷,不过目光却是饱含热情与自信,一眼看去就知道,话估计会很多。

  在其身后,除了处于石室各部分,正埋头做事运持的监造司匠人,就是一帮穿着严肃玄衣,个个颇为不苟言笑,散落于各处,进行着某种观察记录,显得十分上心认真的人员。

  狱刑司的人!
  他们这边显然也是合作者,或者说是甲方,而其等的带领者,就是垂手站在羊冬身后侧位,一名元婴期的女性监事。

  “咳!诸位同僚,既然此刻选择到来此处,想必都是为了我所拿出的重酬而来,那么,我也就不用说什么弯弯绕绕!”

  羊冬出声开口,声音有些粗哑,不是很好听,但一下子就让众人屏住呼吸,耐心地仔细倾听,没有谁想错过关键信息。

  于是,他便带着点憋不住的怪笑,开口直言:“想要拿到它其实很简单,只要能够穿过我这次设计监造的新式监狱,去到那最中心处的牢舍,把里面的一位‘罪囚’,给带出监狱的主体范围就行!”

  想要验证一个监狱的质量到底如何,显然很是简单。

  要么是有罪囚自己尝试越狱,要么就是有人跑来劫狱。

  这一次就是劫狱模式,简单易懂,也没有多余的关键信息,让众人相当失望,当即再度恢复到嘈杂躁动之中。

  既然没有额外信息,谁还会在意你这个羊脸家伙,换成你背后站着的那个美人监事来还差不多!

  此刻能请到假,有自信夺酬的人,基本上都有背景,基本上都不怕羊冬这个监造司的元婴中期。

  而且,法不责众,要是能够借此激得羊冬自露马脚,不小心吐出些关键信息,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所以他们现在,才会不约而同,显得这么直白直接。

  果不其然,看到这种情况的变化,羊冬当即为之生怒,但却还能按捺住,只是忍不住,露出一个有些阴险快意的眼神。    哼!现在还有的是让你们得意的时候,等会你们就会知道我羊大人的厉害!
  “羊监造,还请克制一些。”

  站在羊冬身后,脸色冷淡,恪尽职守的美人监事安如芹,此刻这么传声提醒。

  他当即有些不悦地回瞥过去。

  要不是你非要站在我的后面,他们怎么会有那种想法滋生?!
  “职责所在,本次由我代表狱刑司来配合您的验证,并衡量评估此次新造监狱的具体水准,所以还望您谅解。”

  冷淡严肃,一丝不苟的她,再度传声而出,让羊冬顿时有些郁闷地收回目光。

  哼!我不跟你计较,现在,就让我来听听,你们接下来的悲鸣惨叫吧!

  羊冬的眼神十分雀跃兴奋,随着手中一道法诀打出,将大幕拉开,崭新的监狱便浮现在众人的面前。

  冷冰冰的高墙大院,盘桓在这片原野之上,随着各项布置有序启用,无形的灵气流动掠过众人,带起草叶的凌乱飞舞。

  空中有乌云密布,像是漩涡环绕,雷声隐隐而发,使阴暗笼罩大地,让那高墙大院透露出浓浓的压抑感,仿佛一头沉眠的洪荒猛兽,油然让人感到心悸。

  “啊!我的神识秘术被切断了!”

  有人忍不住惊叫痛呼,在刚刚还想趁着大幕拉开的间隙,偷偷用秘术去观察内外,结果却直接被无情地斩断触手。

  “哈哈哈,神识秘术?可笑!换牙修仙者的监狱不能阻隔神识,那还是合格的监狱吗?!”

  羊冬当即忍不住怪笑,无情地进行嘲讽,让那人顿时敢怒不敢言,毕竟自己的确吃亏了,这时候还强作不服,未免自取其辱,让人耻笑。

  “哼!居然能破掉我的空间符箓?该死!”

  有人心疼得无法呼吸,同样是想着偷偷抢占先机,可是花大价钱淘来的四阶符箓,直接就被销毁破除。

  “嘎嘎嘎!区区四阶符箓而已,竟然还想造次?”

  羊冬本性渐渐暴露,当即直接开口反问。

  “你这不是说的面对金丹期吗?怎么连四阶都能制除?”

  这人心中大为不服,被嘲讽更是直接大怒,当即忍不住如此开口。

  羊冬当即回话,咄咄逼人:“要关紧你们这些金丹期,可不得好好上点强度?不然怎么确保万无一失?连这点都没有想到没有自觉,同僚,你还是赶紧回去做工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你!你!”

  这人被怼得面红耳赤,关键是周围有不少人露出赞同的眼光,更是对此气急败坏,却也只能克制,暗骂着不能中了这羊脸家伙的奸计!

  “哎呀!地里也已经走不了,真是怪麻烦的!”

  有人倒没有想着偷偷抢占先机,只在此刻,别人的注意力都挪开时,偷偷试了试秘术遁法,结果却发现完全没用,顿时有些头大,忍不住挠头,以神识传音向同行者进行埋怨。

  然后,羊冬闻着味就来了:“小姑娘,你以为监狱是你家开的,想进就进?我实话告诉你,不管是上天还是下地,都甭想钻进去!”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礼,居然直接窃听别人的神识传声?!
  像是察觉到这边的恼怒,羊冬毫无一点风度,当即追击着冷嘲热讽:“神识窃听而已,放在监狱很正常吧?像你们这些抱着玩闹心态,毫无自觉的家伙,说实话,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你们被关进去后还能跑出来!”

  一下子就是辐射极广,含括众多,恶意满满。

  总而言之,这还没有正式开始呢,羊冬就已经给人们一个狠狠的下马威,让众人脸色阴沉,恨得有些牙痒痒。

  “这羊监造就这么惹人生厌?”

  杜恩这时候无声张嘴开口,对着唐文仁进行询问。

  此刻,他已经略隐声息,差不多是融会贯通层次的冰息,很不动声色地混入人群,距离监狱不远不近,正在做着先期观察。

  唐文仁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事情,没有经验,看他这么表现,好像十分老练,便也有样学样,同样混迹其中。

  看到杜恩这么问,他苦笑着摇头,同样无声哑答:“我也不知他会是这样,不过,这可能是想让我们失了方寸?”

  这很有可能,但总觉得是反效果,反而让众人同仇敌忾了起来。

  本来他们还是一副彼此戒备,竞争心强烈,最多有些零星小团体的情况,但是现在却开始转变氛围。

  羊冬纵观全场,眼神嗜虐,根本没有在意,正要酝酿情绪,正式说出开始二字。

  然后,他目光一扫,当即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直接扭头开口:“安监事,怎么回事?那两位呢?躲哪里去了?!”

  在他看来,自己这个虽然号称面向金丹期,但实际上能制约普通元婴初中期的样板监狱,在场只有那两个人需要戒备森严。

  可刚刚才那么一晃眼的功夫,自己专注于尖酸刻薄,对人冷嘲热讽,怎么人就钻着不见了影子?!

  这样还怎么针对那两位首害?
  “在那里。”

  安如芹倒是兢兢业业,此刻直接指出位置。

  她刚刚一直都有盯着,没有走神没有大意,自然能注意到其实也没有想隐藏太深的杜恩两人。

  羊冬循指看去,这才看到不动声色,隐于人群的他们。

  刚刚长舒出一口气,就看到场前众人哄堂大笑,顿时才意识到,现在还在现场直播,当即老脸一红,有些恼羞成怒。

  “哼!刚刚是我大意了!接下来可不会再这样!”

  “哈哈哈哈……”

  众人回以更大的笑声。

  哇哇哇!
  岂有此理!

  他当即忍不住强行挽尊:“唐天才自是不好对付的,而杜游历更是位老油条,跟你们这帮家伙不一样,他以前可是有着入狱的经历,经验老到,所以在刚刚才能把我骗过,实在是不可小觑啊!”

  这有什么不可小觑的?

  安如芹等人只有沉默以对。

  他们狱刑司自然更早查到具体情况。

  针对筑基期的禁狱而已,很普通寻常的地方,而且还是南末那边,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大修,估计早就遍地漏洞,值得你这么说?

  “哈哈哈哈!不过说到底,禁狱也只是禁狱,可谓是关押筑基期的小草屋,杜游历,就让我来让你们领教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监狱吧!”

  羊冬十分激动,整个人一惊一乍,自己打自己的脸,看得狱刑司这边的人颇为无奈,听得监造司的人只默默低头做事。

  不过倒也不觉得奇怪,反而只觉得很正常。

  羊冬本来就是这种人。

  至于本来在哄堂大笑的场前众人,这时候也止住笑,没在意这边的前后矛盾,显得格外警惕地四顾周围,明显是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两条大鱼过来参与。

  唐文仁且不提,在场没谁敢真跟他争,而且这一次估计就是过来凑热闹的,根本就看不上那所谓的重酬。

  至于那杜恩杜游历……他们对他的观感,其实并不好。

  因为之前的整顿之事,可是把他们狠狠搞得狼狈不堪,而据说这事情就是杜恩引发的!
  而且现在,他一个外地小城出身,眼下被本门看重的天才,居然还要来和他们争这点资源?

  简直就是孰不可忍啊!

  总之就是,他们本来同仇敌忾的氛围,直接把杜恩这边给含括进去。

  反正只要正正经经夺酬,难道这位还能仗势欺人?
  他们自然不会放弃,毕竟重酬动人心!

  不过,现在找不到人。

  这就让他们很是难受,没法宣发自己的情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