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没说话。

  算是默许吧。

  “对不起,我真的是今天在医院被我妈收了手机……”季之寒解释。

  苏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你妈要收你手机?”

  季之寒愣了一下,他说,“因为她觉得我看手机的时间太长了,觉得我不尊重她,没有好好陪她。我爸这段时间家里的公司挺忙的,没时间一直陪她。”

  苏音轻笑了一下。

  笑容是有些讽刺的。

  不管怎么样,季之寒都不可能怀疑他母亲的。

  “我下次一定不会让我妈拿走我手机了。”季之寒保证。

  他其实是想着,在医院的时候表现好一点,他妈或许会对他和苏音的感情更认同一些。

  尽管,有点自欺欺人。

  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更何况,苏音也从来不会主动找他。

  他也没有很重要的电话需要接。

  其实对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苏音。

  “季之寒,你看了新闻,应该就看到了,我弟弟到底出什么事了吧?”苏音问他。

  “我知道。”季之寒连忙点头,“我相信苏乐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你相信我弟弟吗?”

  “我很相信。”季之寒坚定道。

  “那如果我说,这件事情和你母亲有关,你信吗?”苏音直接把话说到了明处。

  本来她不想说的。

  她也不觉得她能够足够去信任季之寒。

  但这一刻……

  就当鬼使神差吧。

  就当,她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期许。

  她希望他可以帮她,让她弟弟平安无事。

  季之寒突然沉默。

  沉默地看着苏音。

  表情看上去,很惊讶。

  苏音说,“我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我弟弟绝对没有做猥琐未成年的事情。我今天也去了现场,见到了受害者家属,我很清楚,这件事情一定是背后有人在故意陷害。且后背这个人的最终目的是针对我。”

  季之寒看着苏音,依旧没说话。

  “我没有和谁结仇过,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我有个亲弟弟,唯一现在对我有着极大敌意的人,就是你母亲。”苏音一字一顿,“而你觉得,你母亲之所以会这么做,是为什么?”

  季之寒紧抿着唇瓣,好半响才开口道,“我去问一下我妈。”

  “你问吧。”苏音口吻很淡。

  其实是知道,季之寒这么说,基本上就是不相信季夫人会做这种事情。

  “嗯,你等我一会儿。”

  季之寒拿着手机,走向了外阳台。

  苏音并没有等他,直接回了房间。

  季之寒给林兰之打电话。

  “这么晚了,找我做什么?”林兰之的口气有些懒,应该是要睡觉了。

  “苏音的弟弟出事儿了。”季之寒直言。

  “她弟弟出事儿了关我什么事儿?怎么,要我出手帮她?怎么可能?我是不可能帮她的。”林兰之斩钉截铁地说道。

  口吻中,丝毫听出来任何异样。

  完全感觉不到,这件事情和她有任何关系。

  “不是,我只是想问你……”季之寒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这件事情和你有关吗?”

  “季之寒!”林兰之声音拔高。

  明显是气到极致。

  “你当你妈是什么人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吗?对,我是很反感你和苏音在一起,我就是觉得她配不上你,我就是想要拆散你们,但我不会龌蹉到这个地步!”林兰之说得义愤填膺。

  季之寒抿了抿唇。

  他是被他妈养大的。

  内心深处,他也不觉得他妈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哪怕不喜欢苏音,也不会去害了另外一个无辜的人。

  “季之寒,是不是苏音在给你说,她弟弟的事情和我有关?”林兰之质问。

  “不是。”季之寒否认。

  “不是?你是我养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你不可能怀疑我,一定是苏音是不是?”

  “妈,不管是谁,你只要告诉你,这件事情和你有没有关?”

  “为了一个女人,你连你妈都不信了?”

  “我信!”季之寒笃定,“只要你告诉我,这件事情和你无关,我就信你。妈,从小到大你都教我做人要诚信,要坦荡,只要你说你没有做过这件事情,我就相信这件事情和你无关,绝不怀疑你。”

  林兰之紧握着手机。

  那一刻情绪还是有些波动。

  好在在电话里面,否则季之寒肯定能够看出她的异样。

  她也不想让她儿子知道,她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

  这次也是被沈非迟给害惨了。

  她压根没想过,对苏音做到这个地步。

  至少。

  苏音还没有把她逼到,要做到这个地步的程度。

  她说,“和我无关。”

  “好,我知道了。”

  季之寒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走进房间。

  推开苏音的房门。

  苏音正在洗澡。

  浴室的门关得很紧。

  似乎是聊到他会进来。

  季之寒坐在床边等苏音。    苏音是洗完澡换好家居服才出来的。

  看到季之寒也不惊讶。

  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往梳妆台走去,擦保养品。

  “我刚刚问过我妈了,她说你弟弟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季之寒对苏音很认真地说道。

  苏音冷笑了一下。

  “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她不会暗地里做这些事情,她不喜欢就会当面说,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就会当年做,比如她把我扫地出门,断我所有的经济来源。她只会直来直往。”

  “你以为你真的很了解你妈吗?”苏音透过化妆镜,看着小心翼翼解释地季之寒。

  “我是我妈带大的,她从小教育我……”

  “她怎么教育你,不代表她就能以身作则,季之寒,你以为当年,我们怎么分手的?”苏音冷讽。

  “嗯?”季之寒有些诧异。

  在他现在的记忆里,他们根本没有分手过。

  苏音唇瓣动了动。

  到了嘴边的话,又突然咽下去了。

  算了。

  当年的事情,季之寒不知道。

  何况,当年她确实拿钱了。

  “苏音,你想说什么?”季之寒明显看出来,苏音的欲言又止。

  “没什么。”苏音快速擦完脸,说道,“既然你相信母亲,那就相信吧。”

  “我妈真的不会做这种事情。”季之寒还在极力解释。

  苏音也不想和他争执。

  在一个17岁男孩的心目中,父母永远都是需要尊重而不容亵渎的。

  “不早了,我想睡觉了。”苏音说,“明天我还有很多事情,你出去吧。”

  “明天需要我陪你吗?我……”

  “你去陪沈非迟吧。”

  “你生气吗?”

  “你不是要帮她处理她家里人的事情吗?我不想耽搁你。”

  “我也可以不用……”

  “霍先生会陪我去处理我弟弟的事情。”苏音打断他的话,“他是律师,比你懂。”

  季之寒还未开口。

  苏音又说道,“何况还有贺文呈陪我。”

  季之寒的眼眸明显闪过一丝失落。

  他说,“你觉得贺文呈比我好吗?”

  “他比你成熟,在处理这些事情上,他比你更老道更有经验。”苏音说得直白,“你帮不了我什么忙。”

  季之寒喉结些微滚动。

  他垂下眼眸。

  掩饰眼底的难受。

  原来在苏音心目中,他这么没用。

  “昨晚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吧。”苏音说,“我现在连假装都没办法配合你,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

  说完,苏音就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季之寒就这么看着苏音背对着他的模样。

  昨晚他们分明……很好。

  虽然苏音说他们上床是为了让他不遗憾,但他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苏音的热情以及欢悦。

  他以为,他们会在发生亲密关系后,感情更好。

  他甚至今天一天,脑海里面都会回想起,他们昨晚的一点一滴。没想起的时候,心口都像是有个小太阳,让他全身都很暖。

  可现在。

  苏音又拒之千里了。

  他对她总是患得患失。

  总觉得,他好像怎么努力,都拥抱不到她。

  季之寒默默地离开了苏音的房间,将房门给她轻轻地关了过去。

  关过去那一刻,苏音睁开了眼睛。

  她根本睡不着。

  她弟弟的事情,让她无法安心入睡。

  这一刻。

  更是心情烦躁无比。

  她不知道她刚刚那一刻,到底是在期待吗?
  期待,季之寒会义无反顾地留下来……

  她又在失落什么呢?

  是她让他走的。

  季之寒本来就不是她的归宿。

  她甚至不知道,到最后哪怕她帮她弟弟洗清了罪名,不受季夫人威胁,她还能不能再若无其事地和季之寒在一起。

  应该,也不可能了吧。

  翌日。

  苏音一大早就起床,去拘留所。

  季之寒也起得很早。

  他和一半的年轻人都不一样,似乎没多少瞌睡。

  他说,“苏音,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苏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贺文呈在楼下等我。”

  季之寒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苏音穿上鞋子就走了。

  季之寒就这么看着紧闭的大门。

  他好像真的被苏音讨厌了。

  苏音好像真的,不太喜欢他。

  是他一直在自作多情吗?
  那么多年,他们的感情真的早就消失殆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