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青和顾西朝对视一眼,纷纷不怕缺也没了言语。

  叶千宁站在大门外听了一会,便闭了双耳,不想再继续。

  小脸紧绷,眉头蹙起,顾家几房的状况比她知道的还糟糕,看来今日不能光明正大的拜访了。

  抬脚朝着大门左侧走去,绕道宅院后方,轻身一条翻入院内。

  院内不远处是个荷花池,小型人工湖,一眼看去,也是亭台楼阁,风雅之地。

  这座宅子虽在城西,售卖的话价格也不低,难怪顾家三房和四房都盯着这座宅子不放。

  叶千宁不知顾老的住处,绕过花丛随手捉了一只蝴蝶,那蝴蝶停留在她的指尖,漂亮的翅膀忽闪忽闪的动。

  转眼蝴蝶飞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叶千宁跟在后方,大约几分钟便看到了一个院子,上面写着和风雅居。

  她走入院子,院内种植的花花草草,都是顾老以前喜欢的,门前还放着几盆兰花。

  直到走到门前她才感觉到那微弱的呼吸声,气息很弱,几乎不可闻。

  叶千宁心中一紧,推门而入,一股中草药的味道传入鼻尖,很浓很浓。

  房间后面的窗户是开着的,整个房间很干净,除了草药的味道并未别的异味。

  视线在房间扫了一眼,便朝着屏风后方而去,绕过屏风她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人。

  夏季天气炎热,顾老穿着白色中衣,身上搭着一条夏季薄毯,他的一只手搭在床沿上,皮包骨的手背上长着褐色的斑。

  叶千宁只是看到那手,眼底就酸了起来,猛的上前几步来到床边。

  顾老似是睡着了,呼吸微弱混匀,脸上满是褶皱,一片一片的老年斑,左边半边脸下巴往上的位置还有一处结痂。

  叶千宁伸手握住他搭在床沿的手,那只手握在手中,说不出来的感觉。

  忽然床上的人似乎有感觉一样,五指一紧,反握住叶千宁的手,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太爷爷。”

  叶千宁轻声唤道。

  顾老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眼底毫无光色。

  “太爷爷。”

  叶千宁微微往床头动了动,再次喊道。

  顾老那双手紧紧握着,脑袋微微侧头,就那么盯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叶千宁微微低头,一只手除去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白皙的面容,她因有些急促,碰乱了发丝,几捋发丝垂在两鬓。

  “太爷爷,我是胖团,你看看我是叶千宁,是胖团。”叶千宁凑在他的眼前,眼眶通红。

  顾老睁开的眸子映入她的面容,凹深的眼睛眼神涣散,依旧没有聚光,苍老的面容没有丝毫神态,一把枯萎皮包着骨头。

  叶千宁握着他的手,骨头分明,没有一点点肉盾。

  以前微胖的老人再见却认不得人了,心中悲鸣,鼻尖酸涩隐着的泪水止不住的掉落。

  明明可以活过百岁,都是因为她。

  上了年纪的人受不得一点刺激,因为那件事,太爷爷变成这样,让她如何能忘记四方山的仇恨。

  叶千宁擦着眼睛,为了顾老诊脉,脉象还算平稳,看起来平日戴氏照顾也很好。

  放开手,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一股清香的味道蔓延,取出一颗,让入顾老嘴中,然后用空间之水喂给他。

  夏天天热,叶千宁用帕子擦去他额头上的点点汗珠又给他擦擦手,这才起身环视内室。

  内室不大,摆设简洁,很干净。

  窗户开了一扇,热风从窗户灌进来,闷呼呼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叶千宁从空间取出一枚小小的冰片让入瓷瓶中,以免温度过低,将瓷瓶摆放在架子上,她有从空间取出一束花儿,寻了瓶子将花儿插好放在顾老的床头。

  花儿味道清新有定神养神的作用。

  顾老这种情况,叶千宁也没把握能恢复他的精神意识,只能好好养着。

  气息出了微弱之外,脉象和身体都还算可以,这些年斩爷爷调制的药,对于顾老起了很大作用。

  明日她入空间,把对症的药物调制出来,给他服用。

  “二少爷。”

  “松香,你不在院里照顾爷爷,做什么去了?”

  “刚刚三爷让我去外面给三夫人送耳饰了。”

  “今后谁吩咐你做事都不要去,你的职责是照顾爷爷,听到了吗。”

  “听到了。”

  院外传来说话的声音,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两人进了房间。

  天气炎热,两人走进屋,顿时感觉到温度的改变。    顾池朝着房间扫视一圈:“松香,你在爷爷房间放冰了?”

  “没有啊,夫人说冰寒气太重,怕老太爷着凉,都是我和微微,红儿换着给老太爷扇风的。”松香说完,很疑惑:“明明没放冰啊,房间怎么这般凉快?”

  顾池紧忙走进内室,床上的顾老睁着眼睛,盯着床顶。

  “爷爷,你醒着呢。”顾池走到床边,弯腰将身上的毯子往上扯了扯。

  他清楚的闻到一股好闻的幽香从爷爷的身上传入鼻尖,心下一惊,忙附上顾老的脉搏,见脉象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抬头看到床头花瓶里放着的花,他起身去查看。

  花儿清雅,味道闻起来淡淡的,甚是好闻,又让人觉得很清凉。

  “松香,今日谁来过。”顾池从未见过这样的花儿,认不出是什么品种,但看起来绝非一般。

  花儿的香味和爷爷身上的味道也不同。

  松香走了进来:“没有啊,就三爷和三夫人来过。”

  “当真没有其他人来过?”顾池不信。

  松香想了想有些不确定了:“三爷和夫人来看老太爷,之后三爷和夫人走了没一会三爷又回来了,说是夫人的耳坠丢了,三爷在院里找了一圈,在亭子旁找到的,之后三爷就吩咐我给夫人送去,我就离开了一会……。”

  顾池又在房间看了一圈,不对,肯定有人来过,爷爷房间里的温度也和平日不一样。

  在炎炎夏季,空气清爽不冷不热,实在诡异。

  松香见他四处观看,还以为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中有些害怕:“少爷,是老太爷房间少了什么东西吗?”

  顾池摇头,看了一圈,视线落在床头的花儿之上:“这花儿是谁放在这里的?”

  松香看了眼,摇头眼底疑惑:“不知道,刚刚三爷和夫人来的时候还没有,这花好特别。”

  顾池心中确定刚刚的确有人来过。

  戴氏从门外走进来:“松香,该给老太爷喂药了。”

  松香回头行礼:“二夫人,我这就看看药熬好没。”

  “二婶。”顾池拱手见礼。

  戴氏点头走到床边,瞥见床头的花儿:“小池从哪里寻来的花儿,看起来挺特别的,好像还有股清香。”

  “这不是我带来的。”

  “不是你?呵,你三叔还算有点心,这花儿闻起来让人感觉挺清爽的。”戴氏夸了句。

  “二婶,这花儿也不是三叔和三婶带来的。”顾池道。

  戴氏闻言眼底奇怪,视线又落在花朵上:“不是你们还能有谁?这花儿看起来挺好看,从未见过,定不是普通花儿的品种。”

  “不清楚,刚刚……”顾池将刚刚的事和戴氏说了一遍。

  戴氏听完环顾四周:“方才进来好像是清凉了不少,你爷爷的脸色看起来也感觉变了点,会是谁呢?”

  “我怀疑是堂哥。”顾池想了一圈也只有顾朔了。

  他以前和爷爷最亲了,回了京城,肯定会偷偷回来看爷爷的。

  “朔儿?”戴氏想了想,便否认了:“不可能是朔儿。”

  她儿子若是回来,床头放花儿绝对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不是堂哥还能有谁?”

  戴氏微微垂眸,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眼底闪过惊喜:“小池,你刚刚说松香就离开了一会会?大约多长时间?”

  “就跑到门口的功夫,二婶,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了?”顾池问。

  戴氏闻言立马去打开衣柜,箱子,又匆忙跑到外屋只要能藏人的地方她都看了一遍。

  顾池看的一阵蒙,跟着戴氏的身后:“二婶,你在找什么?”

  戴氏找了一圈都没什么发现,呆愣片刻跑出门,四处看了眼,喊道:“你……我知道你还在的,你回来了,能来看你太爷爷,他知道了一定很开心,很开心……你……我……你……好不好……”

  越说嗓子越干涩越哽咽,感觉有好多话要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好不好。

  顾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二婶微红的眼眶,不断朝着四处看,断断续续的哽咽出声,他心中甚是疑惑。

  “二婶,你怎么了,你在和谁说话?”

  戴氏神色有些激动,一手扶着门框,一首紧紧捏着帕子捂着心口:“你……让斩家送来的药,你太爷爷每日都在服用,大夫说……说……都是上等的奇珍药材……说不定你太爷爷会好……你不用担心,你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我……我……”

  话还没说完,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二婶。”

  顾池伸手扶住她,听的稀里糊涂,太爷爷?药材,斩家?
  戴氏眼泪落下就再也止不住了,垂眸哭的伤心。

  “奶奶。”

  带着鼻音的声音传来,使哭泣之中的人浑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