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8章 赏花宴6
宣氏一族所用的宣纸和任何一个国家的宣纸都不一样。
她们有独特的制作工艺,宣纸和正常的宣纸放在一起肉眼难以分辨,但宣氏一族之人只要触摸就能分辨确认。
她颤抖的打开书籍,上面盖着清晰的印章,宣氏长嵇。
手指一遍一遍的抚摸。
“好,好……宣氏一族还活着,都还活着……”嬷嬷掉下泪水。
叶千宁淡淡听着,宣氏一族的消息极为神秘,追查那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她口中的意思,难不成当年宣氏是发生了变故灭族了?
嬷嬷抬头泪流满面,盯着叶千宁:“你是宣氏后人?”
“不是。”
听到不是,嬷嬷神色顿了顿,将海上小篆护着怀中,眼底警惕:“那你是何人,为何会知道宣氏一族,这本书籍又从何处得来的。”
“我家祖上多年前受过宣氏一族的恩情,当年宣长嵇死亡之前给我家祖上写过一封信件,让我族务必要找到宣氏后人。”叶千宁想要从嬷嬷口中得到信息,只能先博得她全心的信任。
嬷嬷眼底的戒备丝毫不减:“什么恩惠,什么信件。”
“性命之恩,我家祖上一直未曾忘记,信件当时也不便多留,不过,我有这个东西。”叶千宁从袖中拿出一株紫幽兰。
嬷嬷没见过:“这是什么?”
“这是当年宣长嵇赠我族的紫幽兰,这株紫幽兰就是海上小篆之中他从仙山出来之后,寻遍千山培育出出来的,是最接近仙山上花。”
嬷嬷垂下眸子盯着那株紫幽兰久久不语。
“嬷嬷不信可以看一看海上小篆,上面有紫幽兰的描写绘图。”叶千宁又道。
嬷嬷闻言迟疑几分才将海上小篆拿出来,一夜一夜翻看,直到翻到和紫幽兰相似的图案,她才停住。
眼底灰暗不明。
“我去过东巶,看过东巶记载妃嫔的史册,查了当年濡妃死亡之事,发现和太后万王府都有关系。”叶千宁轻声又道。
嬷嬷听到此事浑身却是不着痕迹的微微颤了颤。
叶千宁没放过她细微的情绪:“具体我的人还在追查,万王府几个月前前往百慕寻拍卖,这本海上小篆便是从万王府手中抢到的。”
嬷嬷沉默好一会才抬头,声音苍老:“我只是一个下人,伺候好主子才是我的职责,其他的我从不过问。”
“宣氏对我一族有恩,嬷嬷出身宣氏,不论身份如何,我向嬷嬷保证只要你想走,我的家族会会带你离开。”叶千宁知道她不信任,她也不着急。
“我年迈已高,并不打算离开。”
“好,如果嬷嬷有什么需要寻我,便在院门外挂上的树上挂上布条之类的东西,我的人看到了会通知我。”
嬷嬷没有回应。
“时间不早了,嬷嬷这本海上小篆放在你这里并不安全。”叶千宁提醒。
嬷嬷下意识的抱紧了几分,但很快又放开了,将海上小篆递过去。
叶千宁接过来放入袖中。
于此同时刚刚出去打水的婆子拎着水壶走了进来,看到叶千宁在屋内微微一愣:“进院长没看到人,还以为小姐走了呢。”
“外面天气炎热,是我请这小姐进来歇息片刻。”嬷嬷先一步开口。
婆子只是在两人之间看了眼,抬手提起茶壶倒了杯水:“小姐,喝杯水吧。”
叶千宁伸出手去接,但手指快要靠近之事又顿住,挤出一抹笑道,收回了手:“嬷嬷去凤仪宫是往东走是吗?”
婆子见她没接,也没介意笑着应声:“是。”
“多谢。”
叶千宁道了谢,便抬脚走出门。
婆子跟着走到门口,看着叶千宁出了院子才回身走到床边:“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竟走到这地方来了。”
“宫中本就很大,迷路也是常事。”嬷嬷微微闭上眼睛,神态疲倦。
“我看不见得,一般官家小姐可没这么大胆,嬷嬷还是要谨慎一些,免得被人骗了。”婆子将给叶千宁的倒着的那杯茶,给嬷嬷端了过去:“嬷嬷起来喝口茶吧。”
嬷嬷摇头:“我一个快要入土的下人,身无长物,有何好骗。”
“嬷嬷是娘娘乳母,也算是八皇子的长辈,想讨好八皇子的人自然想来巴结嬷嬷。”婆子将水杯放下:“听说八皇子近来被向家小姐迷住了,为了迎接她入城屡次和皇上作对,满城红妆迎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八皇子要求娶向家小姐呢。”
嬷嬷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你说什么?”
婆子脸色微变,有些慌张的立马捂住嘴巴:“没……没什么,我去给嬷嬷准备吃食。”
说完她想要起身却被嬷嬷一把握住手腕:“你刚刚说什么向小姐?”
婆子为难又懊恼。
“快说。”
“嬷嬷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我……我……若是让八皇子知道,我的小命可保不住了。”婆子急的都快哭了。
嬷嬷握着她的手腕用力,浑浊的眸子此时沉的异常:“你若不说,我亲自去问八皇子。”
“别别。”婆子按住她,一脸为难:“嬷嬷你可还记得十年前的向小姐。”
嬷嬷脸色不太好。
“那个死了几日的孩子,又活了,八皇子满城红绸迎人进城,满城的人都知道向小姐是八皇子的救命恩人,八皇子还为了向家小姐对伯爵府和桑姝公主出手了,现在驸马和公主生死还不明呢,皇上为此发了大怒。”婆子说着一直抬着眼皮小心翼翼观察嬷嬷的神色。
果然嬷嬷脸色越来越黑,呼吸都急了几分:“什么时候的事?”
“都好些天了,满城风雨闹的沸沸扬扬,听说私下有人再传向家小姐是个假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婆子顿了顿:“八皇子一直心系向家小姐,只是一个名字,八皇子就格外上心,真怕有心之人拿此事蒙骗了殿下。”
嬷嬷的手一点一点收紧。
“嬷嬷咱们院中这么多年都没什么人来,刚刚那位小姐怎么也不像是迷路,嬷嬷可别人套了话去。”婆子提醒。
“嗯。”
“嬷嬷可曾和她说些什么?”
“没说什么。”
婆子眼底微闪:“没有便好,说起来八皇子也有半年没来看嬷嬷了。”
“年纪大了,看不到也好。”嬷嬷深吸几口气,再次靠在枕头上:“你帮我打听打听向家小姐的情况。”
“好,今日皇后宴请各家小姐入宫赏花,向家小姐也在其中,晚些我去问问。” 嬷嬷抬眸:“宋婆咱们这里虽是皇宫,但是皇宫之事一点也传不到这边,你是怎知今日皇后宴请各家小姐?”
婆子眼底闪过一丝慌张,扯着嘴角笑道:“今天一早我去领取上个月的例银路上碰上几个小宫女,听她们说了一嘴。”
嬷嬷深深看她,半响收回视线。
婆子内心似有些不安,试探又道:“嬷嬷等赏花宴结束,我就去问一问向小姐的状况。”
“嗯。”
“嬷嬷你再睡会,我去给院子的菜浇浇水。”
婆子将扇子放到床边,看着嬷嬷躺下这才起身走出屏风。
在她走出去的瞬间,嬷嬷转头眼底划过一丝阴霾,十年,有人已安奈不住了。
宣氏的秘密十年前东巶知道,从四方山之后她便断定北黎帝也知道,十年之间宣氏隐藏着什么恐怕已不是什么秘密。
宣氏一族并非普通族群,他们想要隐世没人能寻得到。
十年未曾查到一些人早就安奈不住了,不管再过的人试探,除了八皇子她不信任任何人。
嬷嬷瘦成皮包骨的手指握紧,若非当年遭遇洪水将她和小姐冲散,小姐也不会落入贼人之手,落入东巶皇宫为妃。
当年小姐死的突然,当时领着小小姐能活着已很不容易,她一直都怀疑小姐的死因,可惜没有能力去追查。
东巶太后和万王府为何要联合害死小姐?
按照时间小姐死的时候,东巶应该还不知道宣氏之事,不是因为宣氏,一个不得宠的小嫔妃,何德何能值得太后和万王府联手谋害?
嬷嬷想不明白,对于叶千宁所言疑点太多,但她知道的似乎也很多,至于目的,她不着急,既然能找到她,绝对还会来。
叶千宁出了院子刚走不远便察觉一道熟悉的气息靠近,那人并未露面,期初她并未理会,后面便有些不耐烦了。
“出来。”
站在一处拐角,冷冷出声。
旁边之人依旧未曾动,叶千宁皱起眉头:“再不出来,今后就别来见我了。”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梧桐树下露出一道玄色的身影,他似乎是有些怯意,只是露出了半个身子。
叶千宁见此眉头皱的更深了,抬脚走了过去。
桑止就那么站着看到叶千宁有一瞬间的局促和不安,那双红色的眸子没了以往的戾气,有的只是像做错事怕被训斥的无措。
“你安排在向家的人,我已让莺歌处理了,今后没事别让你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自从前几日桑止离开向家之后,她就再没见过他了,不过他身边的隐卫一直隐在周围。
叶千宁让莺歌驱逐过,不过那些人似乎很执拗,只能让莺歌,罗玄出手了。
“嗯。”
桑止低低应声,又试探问:“你不生气了?”
叶千宁不明所以。
“不会有下次了。”桑止垂下脑袋。
叶千宁这才想到上次对他动了手,她并不是气,而是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即便是桑止也不行。
当日他离去之后她并未将此事太放在心上,不成想他却一直记挂。
看着眼前身高挺拔俊美之人,低着脑袋有些小心翼翼,她有种又气又想笑的无奈感。
她现在一点也看不透桑止,像是多重人格一样。
“你想要知道什么可以来问我,嬷嬷知道的我都知道。”桑止低声又道。
叶千宁没想到她会如此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进宫的时候。”
叶千宁心中微微惊讶。
之前并未感觉到他的存在,直到出了嬷嬷的院子她才有所察觉,她眼底情绪更胜,看着面前的人带着浓浓的审视。
桑止迎上她的审视眼底闪烁不定。
“百慕寻拍卖无意得到一本小篆,是宣氏族人所写的仙山之经历。”叶千宁将那本书籍再次拿出来:“看看吧,你应该会感兴趣。”
桑止接过来,修长的手指掀开书籍。
“你拿回去慢慢看。”叶千宁说完便抬脚准备离去。
桑止闻言将翻开的书籍放入袖中,跟上她:“我与你一起。”
“赏花宴女眷众多,你去恐怕不太合适。”
他若去了,有些戏码不一定能唱得下去,虽然有了前车之鉴,后面没人敢乱动,但总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的。
桑止见她有些疏离,眼底闪过受伤之色:“御花园内今日多了不少脸生的护卫。”
“莺歌在身边不会出什么意外,不用你出手。”
桑止抬眸,红眸仿佛一汪深潭,潭水猩红,不知道为何明明红的吓人的眸子,叶千宁从其中看到一个漩涡,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样,让人直沉潭底。
叶千宁浑身一震,不知道从那双眼底看到了什么情绪,猛然回神,一双眸子变得有些复杂。
“你……”
她有心想说什么,复杂的情绪让她止了声。
桑止已不是他认识的桑止,饶是他在她面前装作温和,听话,但自从前日向家之后,她彻彻底底感觉到了什么。
当时南湘醉的厉害,她也并未顾及,眼下再次看到他,看到他猩红之下的黑暗,她才恍然。
桑止似还等待她说些什么,没想到她竟抬脚走了,她面上的深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
这次桑止没有去追,只是站在原地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身影。
“主子,我们的人全部被重伤。”
一道黑影落在后方跪地行礼。
“剩下的人日后之只得远观,绝对不要暴露在她面前。”冰冷的声音低沉而起。
“是。”隐卫应声,迟疑几分又道:“是莺歌动的手。”
桑止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