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没人会惯着宋绣。

  大家该干啥的就干啥去了。

  就是秦大丫挺有意思的。

  每次宋绣吩咐她一句,她就跑到门口高声唱一声,跟唱大戏一样,弄得整个老秦家的人都听见了。

  随之而来便是老刘氏骂骂咧咧的声音。

  宋锦在旁听着好笑,“你说大丫是不是故意的?每喊一句前,还要叫声阿奶。”

  这拱火的能力是杠杠的。

  秦驰也是面带笑容,“她还是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眼?”

  “我又没说她有坏心眼。”

  宋锦只是觉得秦大丫有趣,深得她娘几分真传。

  秦驰忽然问:“要不要去县里住段时间?这几天家里怕是会没个消停。”

  “娘会同意吗?”

  宋锦知道李氏想让她在家养胎的,说遇事还能有人搭把手。

  其实比起去县城,宋锦更想去新药坊住,正好可避开家里的麻烦。

  心里这样想,宋锦就同秦驰说了,“我想去药坊住,那里有我休息的厢房,还有珑姨会照顾我,比在家里清静,离秦家沟也不算远,还不用来回坐太久的马车。”

  坐马车久了也是受罪的。

  秦驰知道宋锦说得在理,可他还是突然止不住有种错觉,就是她没有那么想和他去县城。

  “我去跟娘说说。”

  秦驰去找李氏说项。

  以家里太吵了,不利于娘子养胎为由。

  李氏想了想便答应了。

  “娘怎么应得这般爽快?”秦驰挑眉打趣问。

  李氏向儿子瞥了一眼,“按照宋绣这般闹腾,这胎能不能保住还两说,若是不幸落了胎儿,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坏心思,儿媳妇不在家里也是好的。”

  “还是娘考虑周到。”

  秦驰只想要让宋锦图个清净,倒是没有想到这点。

  李氏又接着轻声问:“你舅舅如何了?”

  “山间冬日寒凉,太医说不利于舅舅养病,便暂留于南湖书院过冬。”秦驰去县城的时候也暗中去看过赫连溥。

  赫连溥原定的行程是齐云山。

  这是宫中皇帝知晓的事,赫连溥必定是要去的。

  秦驰知道他留下来,有大半的原因是为了他和李氏。

  翌日天晴,风和日丽。

  秦驰带着收拾好箱笼的宋锦,上了秦老大套好的马车,对秦家人说是去县城,但是马车经过药坊,宋锦下了车。

  银珑听到宋锦来了。

  顿时带着人出来接应。

  秦驰送宋锦到此,去她住的厢房看了眼,布置上和县城那边的东厢房相差无几,只不过屋子是新建的。

  有小丫鬟忙前忙后,还有银珑这个懂药理的悉心照顾,确定是比在秦家沟更好。

  “我要不要留下来陪娘子?”

  秦驰在厢房里转悠了半会儿,突然来上了这么一句。

  可把宋锦吓了一跳。

  旋即,她笑着应声,“相公想留就留,只是这里没有您用惯的笔墨纸砚,也没有那些书……”

  “你就不想我留下?”

  秦驰眸光幽然,似笑非笑似的凝视她。

  宋锦不想却不能说,“岂会?若相公留下来,我也是高兴的。刚才不过是担心您读书不方便罢了。”

  “口是心非。”    秦驰直接戳穿了她。

  宋锦装着没听见,和小玉一起收拾箱笼。

  秦驰最后仅待了半刻钟,人就坐着马车去书院。

  年前这段时间他会经常宿在书院。

  一是为了接下来的院试,二是方便去找赫连溥。

  送走秦驰之后。

  银珑让人搬来了个风炉,膛内放着点燃的木炭,上面还有一个茶壶,方便宋锦随时可以喝到热水。

  “小小姐,您这是要来此小住?”

  银珑这才有空问出来。

  宋锦点了点头,“家里琐事过多了,相公说不适合我养胎,说要带我去县城。坐马车太累了,我不太想去,便说来这里。”

  “住这里确实比县城适合。”

  银珑和邢父也搬来了这里居住,跟来的还有大儿子一家和小女儿。

  买这块荒地,建药坊之时宋锦便考虑到了住宿的问题,还特意划了一块地,给大家建造了住所。

  宋锦留下了一间厢房。

  再说了一会儿,银珑把药坊的事情给宋锦汇报了一下,便去厨房给宋锦做午饭。

  宋锦小睡了一会儿。

  醒来正好饭菜做好了,银珑还熬了养胎的汤品。

  “东家,邢管家求见您,要见吗?”

  小玉在厅堂外面通传。

  宋锦把最后一口饭扒干净,这才放下碗筷,以手帕擦拭下嘴和手。

  “请他进来吧。”宋锦发话。

  没一会儿邢纶宛如披着风霜而至,还是那么干净通透的年轻人,身穿布质棉袍,头戴着一顶瓜皮小帽。

  进来之时,他抬头看向宋锦的时候,平静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露出了几分清浅的笑意。

  邢纶走上前,又在适当的距离驻足,态度谦和恭敬地行了一礼。

  “邢纶见过东家。”

  “不必客气,在外奔波辛苦了,这次又是送药材过来吗?”宋锦打量着邢纶,最后落在他微微干裂的嘴唇。

  让小玉去把茶叶和茶具等拿来。

  示意邢纶有话坐下再说。

  宋锦从饭桌起来,来到了茶桌前坐下,邢纶安静地坐到了宋锦对面。

  有个风炉子在旁边,上面烧着温开水,等小玉把茶叶取来,宋锦又让她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给邢纶端来。

  当看到宋锦将泡好的茶,无声地推到自己跟前。

  邢纶轻声开口:“多谢东家体恤。”

  “客气什么?”

  宋锦看着邢纶端起茶,慢慢地吹着气,再小口小口地喝起来,直到他把茶水喝完了,这才开口询问,“药局那事儿解决了吗?”

  喝过一碗热茶后,邢纶感觉身子暖和了许多,“孟二公子让我们不必理会那个副使,说那人没啥能耐,只是摆个谱来吓唬我们平头百姓的。”

  药局里当差的,连品阶都没有。

  这样的人孟庆瑞压根不惧。

  宋锦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片刻道:“你是说那名副使背后没人出来撑腰?”

  “查过了没有。他带两名杂役来黟县的,本来就是打着空手套白狼的主意。”

  邢纶当初人在歙县。

  收到消息之后。

  当即带人将上车的药材运回,并留下周蔚处理后续收药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