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大胜马超一阵,士气稍涨,但徐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些损失对西凉军来说,不过隔靴搔痒而已,未能截杀马超,援军又迟迟不到,局势依然不容乐观。

    正忧心之时,细作来报,徐庶因马超私自出兵,违反军令,按律当斩首,众将求情,才以杖责押赴洛阳问罪。

    徐晃闻报大喜道:“西凉军中,唯马超为劲敌,徐元直竟为军纪,自断一臂,真天助我也。”

    但他知道徐庶多谋,不敢大意,派斥候仔细监视敌营,务必要确定马超被押往洛阳才放心。

    正等候援军准备反攻之时,忽然河内太守缪尚慌忙来营中,报知中原传闻,淮南兵马全军覆没,众将被擒,曹操阵亡,境内人心震动。

    “不可能,此必是徐庶派人散布流言!”徐晃呵斥缪尚,冷声道:“魏王吉人自有天相,纵然落败,尚有许褚、曹纯保护,岂能有性命之忧?”

    此时营中消息也已传开,魏军上下一片惊慌,徐晃传令严禁军中议论此事。

    不想次日缪尚又来,却带着曹丕所发的公文,见讣告徐晃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想当年因官府腐败,加入义军起事,后来又随杨奉护驾东行,受满宠邀请,以曹操为当世英雄,拜为明主。

    十余年风云变幻,出生入死,眼看大功将成,岂料曹操竟死于淮南,这让徐晃如坠黑暗之中,失去了方向。

    正茫然之际,忽然哨马来报:“徐庶分兵往太行山行进,渡河攻打野王。”

    缪尚大惊道:“此必是徐庶闻知先王被害,趁机出兵。野王若失,温县危矣,当速发兵去救。”

    徐晃收敛心神,问道:“有多少兵马渡河?”

    探马答道:“前军有三千骑兵,后军两万步兵,正搭桥渡河。”

    徐晃冷笑道:“哼,此必诱敌之计,不必理会。”

    缪尚急道:“野王仅有五千守军,大半为民夫差役,若不去救,恐难久守。”

    徐晃言道:“徐庶多谋,今惩处马超,又攻我不下,故迂回取野王!此乃声东击西之计,欲诱我出兵救援,路上必有埋伏,吾若去救,反中其计矣!”

    缪尚忧心道:“野王失守,此处防线便无用,将军不可不防。”

    徐晃冷哼道:“区区三千骑兵,并无辎重器械,何能为也?野王虽近温县,却远汉军大营,纵然拿了城池,粮草无以为继,吾只需出兵劫粮,其孤军在外,不战自败矣。”

    “将军高见!”缪尚这才长出一口气,只要守住济水防线,汉军孤军深入,确实难以成功。

    徐晃命缪尚暂留军中,安抚人心,曹操阵亡,军心震动,眼下不是出兵良机,只能等曹休兵到,再议破敌之策。

    亲自出营来看汉军动静,只见对面河岸之上旌旗飘展,尘土飞扬,骑兵往来奔驰,马蹄声如雷鸣一般。

    徐晃观察片刻,见骑兵阵形散乱,人马偶有冲撞拥挤者,问道:“统兵者何人?”

    斥候答道:“此人名叫庞德,乃马超家将。”

    徐晃眉头微蹙,沉吟道:“马超被押走,马岱又去攻野王,徐庶以偏将统领西凉军,莫非故意使诈不成?”

    又观察一阵,见庞德虽身形壮硕,但难以约束那些西凉军,甚至还与几名将领争吵,便不以为意,自回营中。

    缪尚也在营前看了一阵,叹道:“自董卓以来,西凉军实国家之患也!其兵强马壮,悍勇善战,如今沿河巡视,耀武扬威,是趁机乱我军心也!”

    徐晃笑道:“明府不知兵,岂能看透其中奥妙?徐庶派庞德出兵,看似巡视逞威,实则是为练兵也。然兵马操练,军容阵势,需经年累月,岂可一蹴而就?”

    “原来是在练兵!”缪尚恍然,言道:“既然马超、马岱都不在军中,敌营中无人是将军对手,何不趁此机会渡河,攻破敌营,夺回河阳?”

    徐晃却摇头道:“徐庶派马岱佯攻野王,营中必有防备,不可轻出,还是等曹将军到来,再做商议为好。”

    缪尚暗自摇头,徐晃虽有用兵之能,但太过于求稳,犹豫不决,坐失良机,这岂是做大将的料?

    若是换了张辽、夏侯渊,此时必已集合人马杀过对岸,等马岱转回,早将敌营攻破,大获全胜。

    想必是几次在汉军面前吃亏,心存畏惧,加之张辽、乐进、夏侯渊等先后被擒,魏营诸将无不人人自危,徐晃也兔死狐悲,故以自保为上。

    魏营中人心各异,士气低迷,徐晃也因曹操之死心中感伤,彻夜辗转难眠,直到天明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睡梦之中,忽听亲兵呼唤,忙披衣而起,已经日上三竿,探马来报,李严连夜渡过济水,领两万大军直取野王,守将紧急求援。

    徐晃大惊道:“昨日还在搭建浮桥,怎能一夜渡河?”

    亲兵答道:“他们早已准备渡船,搭桥乃是虚张声势。”

    徐晃脸色大变,蹙眉道:“虚者实之,又被徐庶多算一步。”

    缪尚也闻讯疾步赶来,急道:“两万人马围攻野王,恐难坚守,将军快发兵支援。”

    徐晃面沉似水,在帐中来回踱步,最终却摇头道:“徐庶派两万精兵攻城,又有马岱三千西凉骑。若分兵去救,兵少必为其所破,非某亲至不能敌也。某若离营,徐庶必出兵来攻大营,正中其计矣!”

    “唉呀,如此瞻前顾后,何日能退敌?”缪尚家属尽在野王,见徐晃还犹豫不决,顾不得其身份,大声道:“昨日不先发制人,如今反被其制,顾此失彼,徐将军这是在自掘坟墓。”

    “放肆!”徐晃勃然大怒,沉声道:“某用兵多年,岂不知兵法?徐庶乃智谋之士,汝等儒生安知虚实?”

    缪尚急得直跺脚,只好又求情道:“徐将军,此时并非争辩之时,救兵如救火,请将军速速发兵为好。”

    徐晃也知道局势危急,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为今之计,只好破釜沉舟,围魏救赵,方能挽回局势。”

    缪尚吃惊道:“将军要渡河攻营?”

    徐晃点头道:“非如此不能力挽狂澜,今敌营中并无大将,吾观西凉军十分散漫。徐庶若以为吾等因魏王新丧,军心涣散不能出兵,正好攻其不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