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岱也赶紧劝道:“我已命人去野王传信,军师不久便到。”

    马超双目微凛,抬头看看天色,缓缓道:“午时为限,容汝再活一个时辰。”

    拨马退至街口,命庞德将司马朗几人的人头也抛上阁楼,除了司马恂下落不明,出城的子弟无一幸免。

    “达儿——”司马防跌坐在地,大哭几声,仰天怒吼道:“苍天无眼,为何对司马氏如此狠绝?”

    言罢口吐黑血,昏死过去,家丁们急忙将他扶进阁楼,望着那些熟悉的人头,全都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马超傲然坐于马上,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同意等徐庶,既是为了将令,更是想看这老贼绝望的样子,就这么杀了他,自己所受煎熬,岂不是白受了?

    众人救治下,司马防悠悠醒转,已是奄奄一息,他万万没想到,平生引以为傲的司马八达,竟全遭了马超毒手,悔不当初。

    如今他的另一个希望就是徐庶,当年徐庶被捕,正是他听闻此事,感念此人侠义,暗中保护才没有被当场问斩,后来营救徐庶,他也暗中出力,并指点其前往颍川求学。

    虽只是一面之缘,他当初也将徐庶当作普通江湖豪客接见,并未重视,但此人极重义气,定不会忘了当年恩情,岂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家人被杀?

    喝了点参汤恢复气力,司马防忍着心中悲痛,将心腹家将唤来,吩咐道:“东北花园竹林内,棕竹丛下有青石一块,旋转青石可打开地窖。汝至后堂保护张夫人及吾孙司马昭藏匿,里面吃喝足备,不可告知第三人,月余后再设法出逃,找仲达为吾等报仇!”

    家将含泪而去,司马防闭目深吸一口气,府中还有其他宗族子弟,但为了报仇,只能有所取舍,司马昭不过五岁,却聪明伶俐。

    曾有术士看过面相,说此子天生贵气,将来必能位极人臣,贵不可言,为防万一,将来兴旺家族,还要寄托在他身上。

    那人快步到后堂拜见司马懿夫人张春华,见夫人正在树下教导司马昭读书,对外面的厮杀叫喊竟充耳不闻,不由一愣。

    张春华淡淡道:“可是主人命你来保护我母子?”

    “正是!”那人回过神来,看看左右无人,快步上前将司马防之言告知。

    张春华静静听完,轻叹道:“大人一向沉稳睿智,不想此时竟乱了方寸,此举非但不能救我母子,实为自掘坟墓。”

    那人愕然道:“小人追随主人三十余年,尚不知这密室,夫人可放心隐藏,小人拼死也会保护夫人。”

    “不妥!”张春华微微摇头,冷笑道:“马超早知我母子都在府中,若杀进来,不见我二人,岂肯善罢甘休?密室再隐秘,终非万全之地,如何保命?”

    “这……”那人愣在当场,躬身道:“小人再去请示主人。”

    “不必了!”张春华拉着司马昭站起身来,吩咐道:“你将二公子带到密室,好生照看,此处自有我来应付。”

    那人知道张夫人向来颇有主张,甚至连司马懿都要礼让三分,当年为了应付曹操派来的官员,亲手杀了几名侍妾,不敢多言,抱起司马昭直奔后园。

    张春华神情淡漠,外面的事情似乎与她无关,也不打听司马师的消息,开门将贴身丫鬟叫来,分与银两首饰,叫她们趁乱出逃,众人啼哭不止,被张春华轰出门外。

    只留一名心腹侍女,取出拇指大小的一个瓷瓶:“去至后厨,将此药喂服赵家夫妇,带其子来见我。稍后西凉军进入府中,便放火烧了后厨,自去逃命吧!”

    司马府外,双方眼巴巴盼着徐庶报信,一匹马疾驰而来,清脆的马蹄声踏在青石板上,每个人的心跳随之加速。

    探马来到近前,未等坐骑挺稳,便飞身一跃而下,动作干净利落,禀告道:“报将军,徐军师在野王庆功,应酬官兵,宿醉不醒,无法理事。”

    “啊这?”马岱愕然道:“为何不将他叫醒?”

    那人答道:“李将军说军师饮至天明方休,呼唤不醒,属下等了半个时辰,只好先来报信。”

    “怎会如此?”马岱眉头紧皱,喃喃道:“军师绝非贪杯之人……”

    “此乃天意也!”马超却仰天大笑,对一脸绝望的司马防喝道:“老贼,司马懿将吾父子三人乱葬于长安,某留你全尸,已是念在朝廷份上,你好自为之吧!”

    司马防不肯死心,对马超言道:“马将军,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吾儿仲达精通谋略,才能不下于卧龙凤雏,若能联手……”

    “住口!”马超勃然作色,厉声道:“老贼无需嘤嘤狂吠,某今日先杀尔等,若司马懿那时候还肯与我化干戈为玉帛,某自与他联手。”

    司马防瘫坐在地上,抱拳求饶道:“将军,司马家上下二百余口……”

    “汝二百多人能抵得上西凉十万人性命?”马超一手指天,大声道:“亡父和十万兄弟都在天上看着我呐——”

    “啊?”司马防心中惶恐,与西凉军一起抬头看向天空。

    只见马超取出弓箭,猿臂轻舒,一箭飞出,便从司马防喉间贯穿而过,箭羽带着一串血珠,射进楼前的柱子上。

    司马防双目圆睁,喉间血如喷泉,带着不甘和懊悔,缓缓倒地,楼上司马氏家丁们一片混乱。

    “杀!”马超挽弓立于马上,缓缓道:“府中上下,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马岱大惊道:“兄长此举未免太绝?”

    马超冷哼道:“除恶务尽,斩草除根!”

    西凉军早已蓄势待发,一声鼓响,弩箭便飞上院墙,那些家丁惨叫坠落,几名士兵上前撞开院门,连人带马直冲入府中,只要看到活物,统统一刀砍杀。

    马超命人将一名俘虏带来,吩咐道:“前面带路,找到司马懿余孽,免你一死!”

    那人早被吓得面如土色,两股战战,被两名西凉军架着,一行人簇拥而入,直奔后院司马懿住处,亲兵一脚踢开院门闯了进去。

    马超提剑大步而进,见院中石桌旁,一名气质冷艳的夫人正怀抱孩童喂饭,吃得满脸油腻,柔声道:“昭儿快吃,我母子就算被害,也不能做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