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春光明媚,大河也仿佛被两岸的冲天杀气压制,波涛平静。

    刘琦领兵渡河,五艘楼船先渡过军兵战马,以张飞为先锋上岸,沿河布好阵型,赵云、陈到护卫中军上岸,后方还有魏延压阵。

    夏侯惇早已排开阵势等候,见汉军军容整齐,进退有度,等刘琦上岸时,文武陪伴左右,兵强马壮,给人一种无坚不摧之感。

    只见刘琦左右,张飞玄甲长矛,势如奔马,赵云白袍银枪,渊渟岳峙,如同黑白无常护卫,白毦兵和烈焰营守住两翼,全都是鱼鳞锁子甲,魏军偏将以上才有这等装备。

    魏军上下无不被汉军阵容震惊,正齐刷刷盯着那些明亮的铠甲装备,忽然岸边接船的一辆车轮毂断裂,一声闷响,尘土飞扬。

    “哇——”紧接着便是整齐划一的惊呼之声。

    只见那漂浮的尘埃中金光闪闪,原来是麻袋从车上掉落撕裂,撒出来无数金银珠宝,黄澄澄的金锭,白花花的碎银,光灿灿的珍珠,铜钱更如流水倾泻,滚了一地。

    夏侯楙在马上浑身一颤,扭头对张维喊道:“那是我……”马上又低声道:“那是我的钱!”

    沈杨用枪捅了捅前方的钟绅,忍着激动颤声道:“妹夫,那都是我们的钱。”

    魏军上下一片骚动,所有人眼中放光,有人暗自握拳,也和沈杨一样的想法:那是我的钱。

    谁也没想到,刘琦竟要当场兑现承诺,装着麻袋的大车足有无辆,看车在沙土中陷入三寸之多,十分沉重。

    汉军们忙着装钱,魏军目光都在金银上流转,看得差点流下口水,一大早蓄积的士气彻底消散。

    夏侯惇本想趁刘琦上岸就发动进攻,见他早有准备,正心中急躁,见此情形不由大怒,喝道:“刘琦,今日本来约战,汝却拿些金银卖弄,欺人太甚!”

    未等刘琦回话,便以此为借口,举刀大喝道:“擂鼓!”

    咚咚咚——

    魏营中鼓声大作,将士们赶忙重新列队站稳,却没有人冲杀出去,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天空。

    夏侯惇愕然,仰头看去,只见河面之上,竟升起无数红灯,燃烧烈焰,飘飘荡荡盘旋于头顶。

    刺目的阳光照来,独眼泪水涟涟,等他擦干眼泪再传令时,独眼瞪得像铜铃一般。

    只见魏军阵中兵器碰撞,许多人将刀枪夹在胳肢窝里,从怀中掏出布条,整齐划一罩在脸上。

    刘琦以赏金瓦解魏军军心,营中士兵虽然都贪财,但对火焰升空的信号将信将疑,此时见到火团果然自动升起,无不认定刘琦有神灵暗助,是天命之人,本在犹豫的士兵也马上加入进来。

    “哈哈哈!”张飞在马上大笑道:“夏侯惇,数年不见,你这士兵有样学样,练兵之法大有长进啊!”

    “岂有此理!”夏侯惇一只眼快喷出火来,回头对所有戴上眼罩的死士怒吼道:“本督命尔等随我背水一战,不是叫你们学我模样,给我冲——”

    鼓声之中,夏侯惇一马当先冲出,直取刘琦,但在他身后,却只有寥寥数千魏军挤出人群,稀稀拉拉跟出来。

    “夏侯惇,你不讲武德,可就休怪本王反击了!”刘琦大笑,拔剑传令三军出动。

    “这次看你往哪里走!”张飞大笑,跃马而出,来战夏侯惇。

    左边赵云、右边魏延各向前,冲向魏军阵中,那些蒙了眼的士兵直接丢了兵甲,纷纷向两边逃走,大叫道:“自己人,自己人!”

    夏侯惇与张飞交手数合,却不见士兵冲击刘琦中军,抬头再看,蒙着眼的士兵不战自走,精心挑选的死士无一人上前,全都站在那里。

    “防不胜防,真是防不胜防啊!”

    夏侯惇气得目眦尽裂,怒吼一声要来杀刘琦,但被张飞拦住,寸步难进。

    钟缙正要杀出,却被钟绅拦住,急问道:“二弟为何不杀?”

    钟绅诡异一笑:“大哥只需安心观战,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钟缙还未来得及细问,赵云已经纵马冲过来,惊呼一声,赶忙向一旁闪避。

    钟绅却将枪横在马上,好整以暇笑道:“大哥不必害怕,都是……”

    话音未落,便见赵云跃马近前,一枪快如闪电刺来,噗的一声贯穿胸口,顿时双目瞪大,尽是震惊疑惑之色。

    后面等候受降的魏军大惊,如羊群般一哄而散,沈杨在乱军中懊悔不迭:“唉呀,忘了告诉他暗号了。”

    原来那日二人商量投敌,计算五千人究竟能拿多少钱,算了半夜没算清楚,却因为金额巨大太过激动,竟忘了告诉钟绅蒙眼的暗号,被赵云一枪刺死。

    钟缙惊诧莫名,见兄弟被杀,赵云不顾乱军直奔自己而来,忙打马奔逃,大叫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过来啊!”

    慌乱之中,被赵云一箭射落马下,其余魏军将领闻风丧胆,各自奔逃。

    魏军本就士气低迷,军中又有人自相作乱,阵型溃散,哪挡得住汉军的冲杀,后营中有士兵看到信号,纷纷点燃营帐,蒙上眼睛等候接应大军。

    只见大河北岸,烟火绵延,士兵丢盔弃甲奔逃,大河之上,张任、吴懿、句扶驾船而过,早有庞咨接应,一起杀上岸边,铺天盖地往中军大营杀过去。

    兵败如山倒,夏侯惇战不下张飞,见人马大乱,抽身不得,怒吼道:“张飞,吾乃汝岳父,你敢杀我,便是不孝!”

    张飞举蛇矛架住夏侯惇,怒睁环眼喝道:“两军阵前,各凭本事,论什么亲戚?”

    夏侯惇骂道:“你这贼强盗,抢我侄女,又来欺负长辈,不义不孝,还敢妄逞英雄?”

    张飞黑脸涨成紫色,咬牙道:“好好好,俺再放你一次,你我各不相欠,下次再遇到,俺绝不念旧情。”

    夏侯惇也不和他理论,调转马头往大营赶去,为了保住大军,这时候也顾不上脸面,只能以言语激退张飞。

    王双见张飞放走夏侯惇,急道:“师傅,你又食言了!”

    “休得聒噪,随我来!”张飞大吼一声,只领八百燕云骑,在乱军中横冲直撞,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