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海花了好些时间才接受这些事实,愣了很久他缓过来。

    “等会儿……你是女孩子,跟你嫌弃我找的地方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古德村有什么隐形规则?”

    “落叶堆只有男的能躺?”

    沈定海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冬生垂了双眸,不敢看沈定海的眼睛,自从女儿身暴露,她再面对沈定海便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即使她知道,沈定海和村里的男人不一样。

    冬生声音轻轻的解释着。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据村里的人说,深夜睡在床上的人有可能会被恐怖的东西缠上。”

    她抬头看了沈定海一眼又飞快垂下脑袋。

    “即使是和床类似的东西也不行……”

    沈定海显然对这个解释不太满意。

    “你的意思是我睡在这个落叶堆上会出问题?”

    他狐疑地指向地面,“那睡在泥地上呢?”

    冬生讷讷道:“泥地没事的。”

    “嘿!”沈定海睁大眼睛,“那我还真是奇了怪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会对人睡在床上有意见啊?!”

    “我不知道……”

    沈定海有些不满,“你这小子!能别摆出一副受欺负的样子吗!”

    冉冉冷着脸咳嗽一声。

    “不是小子。”

    “冬生是女孩子,二侄子你还没适应这一点吗?”

    沈定海瘪瘪嘴,自己嘀咕起来,“先是姓秦的变态,现在又是装成男生的委屈假小子……”

    “怎么走到哪儿都这样!”

    “二侄子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

    沈定海猛然摇摇脑袋,“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冬生这小子…冬生姑娘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冬生有些无措地看向冉冉,“是娘亲跟我说的。”

    沈定海皱起眉头,“所以你娘被那种恐怖的东西缠上过?”

    “不是…娘亲也是听别人说的……”

    冬生被沈定海强硬的态度逼得越来越心虚,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已经听不到声音。

    “你真行嗨,原来只是听说而已。”

    “道听途说来的事,你说得信誓旦旦的…”

    沈定海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难以再发出声音。

    因为冉冉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二侄子,你要是再对冬生这个态度,之后的行动我都不带着你了。”

    沈定海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这么危险的地方,堂姑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眼见着沈定海额上都冒出汗,冉冉无奈地叹息一声。

    “没说要丢下你,只是你不许再对冬生这个态度,做人讲礼貌是很重要的。”

    沈定海紧紧捂住嘴巴,用眼神向冉冉示意他不会再多嘴了。

    冉冉看向冬生,目光倏尔柔和下来。

    “二侄子只是嘴上厉害,他没有恶意的,冬生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冬生抬头快速地看了冉冉一眼,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

    “没有,你放心。”她微微摇头,“没有放在心上。”

    肉眼可见,冉冉松了一口气。

    “可是二侄子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如果只是传言去,冬生你为什么会对此这么肯定呢?”

    “因为娘亲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描述……”

    “实在是太具体了。”

    冬生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眼睛不自觉睁大了些。

    “只是听着别人形容,都会感觉自己也亲身经历了一番。”

    冉冉若有所思,她对着冬生微笑起来。

    “现在得麻烦你给我们讲讲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

    双手捂紧嘴巴,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沈定海也猛然点点头。

    冬生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她的双眸因为回忆蒙上一层朦胧的感觉。

    沙哑的声音放得轻轻的,就像盘旋在墓地呕哑嘲哳的幽灵乌鸦。

    “其实……亲身经历这件事的人已经死了。”

    沈定海猝然睁大眼睛,他没想到一开始就这么猛,捂着嘴巴的双手不自觉放开了。

    “目前村里流传出来的所有说法,都是出自他老婆之口。”

    沈定海的心神已经完全被这个怪异事件牵动,根本没心思再想委屈不委屈。

    他听得眉头紧皱,“也就是说…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恐怖存在杀死了一个男人,却放过了与男人同榻而眠的女人吗?”

    冬生摇摇头,也皱起眉头,“关于这一点,水姑……也就是那个女人,给了两种说法。”

    “一开始水姑惊魂未定,只不停地说她丈夫惨死的景象,别人问起她怎么没事,她愣了一会儿,说那个神秘的东西没有伤害她,后来她却改变了说法。”

    “就是在村子里的女人去处理水姑丈夫的尸体的时候,水姑被请到村长家里好生安抚。”

    冬生显然也想不明白,“水姑喝了点茶水,冷静下来许多后,又改口说那个神秘的东西也想杀她,只是她跑得快。”

    冉冉眉头微蹙,“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

    沈定海想也没想道:“肯定是后一种靠谱吧!”

    “前一种是在她极度恐惧的情况下说的,人受到惊吓的时候很难不胡言乱语,可信程度大打折扣。”

    “而后一种,水姑那时候已经平静下来了,说出的话必然是理清思绪的准确回答,更值得相信。”

    冬生点点头,“村里的人也都这么说。”

    “大家都不相信能把水姑丈夫害成那样子的妖怪,会轻易地放过水姑。”

    冉冉听了,眉头却越皱越紧,“冷静过后说出来的话确实会更准确,但正确……”

    沈定海难以置信,“堂姑你是觉得第一种说法才是对的吗?”

    “可为什么呢?这里面有太多说不通的东西了吧!”

    “首先是那个神秘存在为什么要放过水姑?其次水姑又为什么要改口…”沈定海苦思冥想。

    “栽赃!水姑改口之后的说法,是神秘存在也要伤害她,从客观上讲,是可以视为在栽赃那个神秘存在的!”

    冉冉听得眼睛一亮,“二侄子你这个形容实在是太棒了!”

    “就是栽赃!”

    “是吗?”沈定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他忽然想起冉冉维护冬生时对他严肃的样子,一瞬间他就端正了脸色。

    “总之存在着这些无法解释的问题,堂姑你的推测总要有些凭据,不能凭空想出来吧?”

    冉冉点点头,忽然望向冬生,“如果我的推测是有些准确性的……这个妖怪害人的事情是不是发生在一年前?”

    冬生惊讶地看向冉冉,没有说话,但显然,她的神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沈定海看着,忽然默默说了一句。

    “堂姑你不是精通抓鬼缚妖,你其实是个算命大师吧……”

    冉冉无奈地笑起来,“哪有算命啊,我只是习惯寻找已经发生的事情之间的关联性,并尝试把它们串联起来。”

    “在大体上看不出什么异常的古德村,唯一拥有奇异力量能伤害别人的……”

    冉冉的目光越过重重叠叠的树丛。

    “应该也就是她们正在参拜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