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知道的,咱一直就想有自己的成就,可以在医学的道路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万开济的法子是冒险了些,但不冒险怎么创新?而且咱没有伤及他人的性命,又有什么不可为呢?”说起这些,朱橚的眼睛都在发亮。

    他虽然躺在床上,但楚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早已飞了出去。

    楚泽默默坐下。

    他记得在历史上的朱橚,最开始接触到医学,是从云南开始。

    因为他被贬到了云南。

    当时云南的情况很是困苦,百姓生活艰难。

    他才联合了一些人,一起编写了《袖珍方》。

    后面被诏回开封,又组建了一批人,收集了大量图书,并设立了植物园。

    再之后就是《保生余录》《普济方》等书逐一面世。

    最让楚泽印象深刻的,还是《救荒本草》。

    里面记录的野草,全是可以食物的野菜。

    在没有东西吃的时候,这东西不知道可以救下多少人的性命。

    当然,在未来,民众们衣食无忧的时候,这本书就是野味指南。

    但现在不知道是因为朱橚的命运改变了还是其他原因,朱橚虽然也有心投入其中,却总是不得其法。

    搞了这么久,他也只弄出一点点名堂。

    再多的,就一点都没有了。

    也许,这就是朱橚为什么会听从万开济的怂恿,搞出这样的事。

    楚泽手指轻敲膝盖。

    一旁,朱樉极其不悦道:“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能拿你的性命去赌。”

    这一点余闽很赞同。

    “不过有一点我还没弄明白,”黎星见气氛微微凝滞,开口转移话题,“楚泽,你是怎么知道万开济是藏在周王的私宅里的?”

    被这么一提,几人的视线全落到楚泽身上。

    连朱橚都看了过来。

    他的计划很完善,不应该出问题啊。

    可偏偏楚泽在最后关头赶到,黎星还打掉了万开济的手术刀。

    将这一切,都划上了停上符号。

    楚泽看了黎星一眼,答道:“因为这一切都的太顺利了。”

    顺利到他完全想不通的地步。

    朱橚在自己家失踪,万开济还在衡阳城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好像有个很强大的神秘人在帮他一样。

    而在衡阳,能做到一点的,有几个?

    再加上密道外的那一排脚印。

    不都印证着,这个帮万开济的人,就是朱橚自己么。

    “可他躺在床上,根本没有人靠近,他是怎么离开王府,出现在那栋私宅里的?”朱樉指着朱橚,满脸不可思议。

    楚泽冷笑一声,朝朱橚扬了扬下巴:“你问他啊。”

    当事人都在这儿,还问自己做什么。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朱橚。

    朱橚老实交待:“其实,是咱安静的手下,将自己带出去的。”

    朱棣:“……”

    所以,他就真是自己送上门去找死呗。

    看着朱樉几近扭曲的脸,楚泽同情地笑了笑。

    笑完朱樉,他又笑朱橚。

    “这事你打算怎么办?”衡阳刚发大水,本就备受关注,楚泽敢保证,朱元璋一定在盯着这边,然后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朱元璋肯定会知道的,楚泽朝朱橚扬了扬眉,问,“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朱橚点头。

    这个问题他还真想过。

    事已经做了,再狡辩也没用,如实说了呗。

    大不了挨罚。

    朱橚认了。

    就冲他这豪迈的态度,楚泽怎么也得给他竖个大拇指。

    “对了,万开济呢?”朱橚问。

    朱樉一个白眼翻过去,硬梆梆扔下两个字:“死了。”

    “死了?!嗷……疼!”朱橚猛地坐起来,又立马脸色惨白地倒下去,抬起手捂着胸口,疼得声音直打颤。

    朱樉几人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

    朱樉气到骂人:“你身上还有伤呢,能不能消停点儿?”

    朱橚躺在床上,两眼无视地着头顶的帐子,无比痛心地道:“你们怎么能杀了他呢!”

    这个人的理念,很多他都很赞同。

    他还想着,等他的伤好了,好好跟万开济聊一聊。

    结果他就睡一觉,人就没了。

    朱橚重重地叹了口气。

    听得朱樉手心痒痒,几次抬起来,都被理智死死地压了回去。

    这毕竟是他亲弟弟,而且还身受重伤,不能打。

    万一打没了,他上哪儿给他爹赔这么个儿子?

    可这个亲弟弟,真的好气人。

    朱樉把牙磨得咯吱作响,到底没打下去。

    他只没好气地对朱橚道:“没死,刚才说的假的。”

    然后楚泽就看到朱橚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像极了顺利通上电的灯泡。

    他坐在一旁,看着两兄弟的互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子里成型。

    有朱橚相护,万开济到底没死。

    但也没“活”。

    他意图伤害皇室,皇上杀旨,处以斩刑。

    没几天,一个看不清面容的死囚,就被推上了刑场。

    同时,一个戴着帷帽的身影,被人送上船,飞速离开了衡阳。

    接着,一道圣旨就送到了朱橚面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五子行为无状,有辱皇家颜面,贬至云南,无诏不得返回,钦此。”

    “周王殿下,接旨吧。”

    传旨人将圣旨送到朱橚面前。

    朱橚看着这道圣旨,嘴角扯了扯,神情似喜似悲。

    最后,他到底没能成功地摆出一个好表情。

    朱樉在一旁险些炸开。

    “不是,咱爹这是怎么回事?老五还病着呢,而且这件事分明是万开济怂恿的,怎么就成了老五的错呢?”他爹这是不讲理啊!

    不行,他得回京,去跟他爹好好讲讲道理。

    楚泽拉住他:“你别冲动。”

    “这是不能冲动的问题吗?老五都要被贬到云南去了,咱大明谁不知道云南是个什么地方?现在让老五去,那不是要他的命?”朱樉用力挣扎着。

    楚泽用力的扣住他。

    见要抓不住了,连忙将人往旁边带,并急切道:“皇上这不是没说非得让他什么时候走吗?等他养好伤再走不一样的?”见走得够远了,确保朱橚听不见他们谈话之后,楚泽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而且让朱橚去云南,那是咱的主意。”

    不然就朱橚犯的这错,至于被贬去云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