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一天西沉的太阳再一次从东边跃出天际之时,新的一天又重新开始了!

    感受着朝阳将身上丝丝初秋的寒意驱散所带来的暖意,天不亮就挑着柴火往睢州城赶的丁大壮,此刻的心情也是如同这初升太阳一样,充满了希望和盼头。

    “只可惜李将军的皇庄卫现在不招兵,不然咱也不用像这样天天去磨了!”

    看着前方不远处在朝阳的映照下仿佛披上了一层金甲的睢州城,丁大壮脑海中却是不由自主浮现出了那些衣甲光亮、威武的皇庄卫将士身影来。

    说起来,这要是放在从前,丁大壮那是怎么也不可能有这种从军当兵想法的。

    毕竟俗话说得好,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嘛!

    然而就在半月前,随着一支名叫皇庄卫官军的到来,丁大壮这自打记事以来便一直坚持的想法却是瞬间就破碎了。

    没办法,人要懂得知恩图报。若不是那李将军和皇庄卫的到来,这去年刚遭了旱灾、今年又遇到蝗虫的年景,他这会儿早就沦为流民不知道饿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从他这些天所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只要不是操练和上值的时候,平日这皇庄卫的将士处得就跟亲兄弟一般,完全就没有其它官军里大官欺负小官儿、小官欺负大头兵的情况。

    所以,如今的丁大壮,最大的愿望就是加入皇庄卫,成为其中的一员。

    “以前听说书先生说过那啥铁棒磨成针,只要咱……咦?今天这……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正当怀揣着加入皇庄卫的梦想的丁大壮准备赶紧进城卖完柴,然后再去皇庄卫驻地寻找机会的他却是惊讶的发现,此刻敞开的凤鸣门前,却是一个守门的军士都没有。

    不仅如此,就连平日里随时都能看到皇庄卫巡逻的城头,此刻也是同样空无一人。

    “没了,真的没了,怎么就没了呢?咱还没当成皇庄卫的兵呢……”

    城楼之上,看差空空如也的城头,吃了半个月饱饭,身形刚刚跟名字有了那么点儿名符其实的丁大壮,傻眼无比的同时,心中顿时不禁变得无比失落、迷茫起来。

    “不行,咱要去找李将军、去找皇庄卫,反正咱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片刻之后,丁大壮原本有些失落、迷茫的眼神却是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

    “咦?今天怎么这么安静,皇庄卫不是每天都出操的吗……”

    就在进城卖柴的丁大壮还在为皇庄卫的突然消失失落不已之时,睢州城内那些居住在皇庄卫各驻扎点附近的百姓,此刻也是陆续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大半个月来每天一大早就准时出操的皇庄卫,这天竟然一个出操的都没有。

    “李将军他们走了!”

    时间不长,随着一些胆大的百姓从各皇庄卫驻扎点一番查看出来之后,皇庄卫已经离开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城。

    “好不容易遇到一支这么好的官军,这驻扎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得知朱聿键和皇庄卫已经离开睢州城,与丁大壮一样,一众睢州百姓此刻也纷纷失落不舍起来。

    要知道,若不是突然到来的朱聿键领着皇庄卫打土豪、分田发粮,去年刚遭旱灾、今年又遇到了蝗灾的睢州,这被饿死的人可是不知道会有多少!

    结果现在这日子刚刚有了点儿盼头,给他们带来这一切的皇庄卫却是突然走了,这能不让他们失落吗?

    “哈哈哈哈,这天杀的李信、天杀的皇庄卫终于走了!”

    “敢擅杀朝廷命官,敢抄咱的家、毁我祖宗牌坊,咱要参到他千刀万剐……”

    不同于一众普通百姓对皇庄卫和‘李将军’离去的失落跟不舍,那些先是被抄家、后又被拆屋毁坊的缙绅望族,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一个个却是恨不能放炮相庆了。

    不仅如此,在确认皇庄卫已经离开、没了生命安全的威胁后,这些人随即更是迫不及待的计划起如何报复李信的事来。

    开玩笑,从广厦高楼、锦衣玉食的生活,沦落到现在每天挤在马棚里啃粗粮的地步,换成谁谁特喵的能不恨?

    然而,等这些人跑到州里各衙门准备动用官府的渠道上奏朝廷告状时才发现,特喵的别说是先前没被杀的那些官儿了,包括睢阳卫官军在内,各衙门特喵的却是连个差役、看门儿的都没了。

    “诸位,看来我等如今只有请袁郎中帮忙代为转呈朝廷了!”

    眼见睢州城各官府衙门已经瘫痪,片刻之后,报复之心不息的一众缙绅望族,随即又把主意打向了唯一没有在这场‘风暴’中受到影响的‘尚书袁家’。

    ……

    “伯应兄,那李信目无法纪纵兵害民、无端残杀朝廷命官,还望伯应兄替我等主持公道,代为将将此奏疏转逞朝廷……”

    “另外还有那唐王,陛下让其组建皇庄卫乃是为了护卫南阳皇庄。然其驭下不严,却是纵容皇庄卫跑到我归德府杀人放火、为非作歹……”

    位于睢州新城十字街东侧的袁尚书府,一众报仇心切的睢州缙绅望族,此刻也顾不得平日里那些什么委婉风度了,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说起来,家业全部被毁的这些人此刻也真是恨极了。‘李信’这个罪魁祸首被他们恨上也就算了,就连朱聿键这个‘名义’上的皇庄卫上司,此刻也都被他们一同记恨上了。

    “诸位,在下帮你们向朝廷转呈奏疏倒是小事。只是你们确定那李将军就一定是皇庄卫指挥同知李信,确定那些皇庄卫将士就真是南阳皇庄卫之人?”

    看着眼前这些在皇庄卫离去之后才敢再次‘雄起’的缙绅望族,受父亲袁可立只重实干、尽量远离党争的影响,虽然归乡守孝已数年,但却很少跟这些多属东林党人来往的袁枢,此刻却是不禁隐含戏谑的提醒起了众人。

    “呃,伯应兄之意莫非是说李信和那皇庄卫是他人所假冒?这……这不可能吧……”

    听到袁枢的提醒,一众原本被仇恨占据了心志的家伙,此刻顿时不由得为之一愣。

    “不可能?呵呵,那诸位以为,睢州城各衙门官吏以及睢阳卫官军又去了哪里?若那真是皇庄卫、真是官军,他们为何要带走这些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