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我问过丹橘了,六姑娘每日晚上都会在房里练习,而且并不像学习时那样怎么都学不会,反而做的有模有样的,六姑娘这明显是在藏拙。”房妈妈说道。

    明兰搬来寿安堂,只带了小桃一个小丫鬟,于是盛老太太又让房妈妈给她安排了一个丫鬟。

    寿安堂的丫鬟都是房妈妈一手调教的,面对她的询问,自然不敢隐瞒。

    盛老太太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一直以为家里几个姑娘,就华兰最出挑,没想到这個不起眼的明丫头才是最出挑的那个。”

    “老夫人,大姑娘温柔敦厚,稳重有礼。六姑娘怎么能和大姑娘相比?”房妈妈反驳道。

    “华兰确实稳重有礼,却机变不足。她若是嫁个和善人家,自然能和和美美,一帆风顺的。但是从到了汴京后打听的消息来看,那袁夫人偏爱长子长媳。那长媳还是袁夫人的娘家侄女,将来过了门,少不了要被婆婆妯娌刁难。

    华兰各方面都很好,就是太守礼了,又不懂变通。即便受了刁难,也只会受着。”盛老太太摇头道。

    “那也不能说明六姑娘就比大姑娘强吧?”房妈妈说道。

    “若是明丫头只懂得藏拙,充其量就如她小娘一样想要明哲保身。她聪明的是故意让我们知道她在藏拙。”盛老太太说道。

    “老夫人的意思是六姑娘是故意让我们知道的?”房妈妈闻言惊讶道。

    “你去询问丹橘的时候,她可曾有过犹豫?可曾说明丫头交代过她不要跟人说?”盛老太太反问道。

    房妈妈想了想说道:“那倒是没有。”

    “你觉得一个懂得藏拙的人会轻易相信一个刚到她身边不久的丫鬟么?她既没有交代丹橘不要往外说,也没有避着丹橘练习那些,不是故意让我们知道是什么?我甚至怀疑她是故意表现出异常,让我们察觉的。”盛老太太说道。

    “不能吧?六姑娘既然藏拙,为何又要故意让我们察觉她是在藏拙?”房妈妈疑惑道。

    “这才是她聪明的地方,她藏拙是为了不冒尖,若是她表现的比如兰还好,你觉得如兰能容她?而且大娘子那边知道了,心里也会恼怒。虽然她在我这,大娘子不能对她如何,但是她还有小娘和弟弟呢。大娘子要想找借口收拾卫小娘还是很简单的。

    若是她瞒着所有人藏拙,每天都会挨罚。她故意让我察觉,我在惩罚的时候自然就会手下留情。

    这正是她聪明的地方,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该藏,在什么人面前不藏。”盛老太太说道。

    “这六姑娘小小年纪心机也太深了吧。”房妈妈惊讶道。

    “女人要想过的好,就得心机深一点。华兰要是有她一半的心机,我也就放心了。”盛老太太说道。

    心机并不是贬义词,一个人只要不去害人,有心机是好事。

    她自己就有心机,但是高傲的性子让她不屑去用。

    当初她要是能够放下心中的骄傲,何至于如此凄惨。

    “这倒也是,毕竟六姑娘将来是要随五姑娘陪嫁侍奉太子殿下的。六姑娘有此心机,也是好事。”房妈妈说道。

    “唉。”

    盛老太太叹气道:“要是可以,我真不想让她随如兰入宫。小小年纪就要学着去藏拙,她心里岂能不苦。”

    房妈妈看出盛老太太是动了恻隐之心了,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转移话题道:“要不我交代打手板的人,下手轻一点?”

    “不用。”

    盛老太太摇头道:“无需刻意交代,按往常一样吧。”

    “老夫人既然知道六姑娘是在藏拙,为何还…”

    “并不是所有事都会如她预想般的发生,我倒是想看看,她意识到自己的计策没用的时候,会怎么做。”盛老太太说道。

    ……

    明兰可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全都被盛老太太看穿了。

    她来寿安堂虽然不久,但是在这之前已经仔细分析过家中几个人的性格了。

    盛老太太出身名门,有学识有计谋,却性子孤傲。表面看着心硬如铁,实际上却是一个心软的人。

    明兰认为自己表现出是在藏拙,以盛老太太的性子肯定不会揭穿她,还会在处罚她时手下留情。

    她虽然想要藏拙,但是天天被打手掌板也受不了啊。

    打手掌板的人,显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打人疼却又不伤骨,当时有些微肿,但一晚上基本也就消肿了。

    加上有如兰送的药,两只手轮换着来,基本能达到无缝衔接了。

    这谁受的了。

    因此她在学习的时候故意做出一副明明能做好,却做不好的样子,就是想让盛老太太察觉到异常。

    然而一连几天过去了,盛老太太好像跟没有察觉一样,打手板时也没有丝毫留情。

    这让明兰有些苦闷,莫非是她表现的还不够明显,盛老太太没有察觉道?

    就在明兰胡思乱想时,听到教导蒙学的女夫子读出的词,愣住了。

    这个大宋虽然和她所知道的那个宋朝有不少诧异的地方。

    在宋朝之前的历史和她所知道的都是一样的。

    只是宋朝建立后,不知道哪里出现了一些诧异,导致有一部分原本历史上的名人,并没有出现。

    但她还是能断定现在应该是宋朝仁宗年间。

    这首词明明是南宋时陆游所写的词,却偏偏出现了。

    当听到女夫子说,这首词是太子殿下所作,明兰脑中萌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太子不会也和她一样是穿越者吧?

    既然自己能够穿越,有个穿越者老乡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这里,明兰就有些激动。

    穿越是一件很孤独的事,从小所受的教育,让她很难接受古代女子三从四德的思想。

    刚穿越时,她甚至都不打算活了。

    毕竟在古代,庶女地位低下不说,还是做妾的好苗子。

    她虽然不是学历史的,却也知道古代妾室地位有多低。

    虽然以她的身份,就算给人做妾,也是贵妾,不可能被拿去送人换妾什么的,但是她也难以接受。

    然而再难以接受,她也没有自杀的勇气,只能慢慢认命了。

    好在经过了解,她的便宜父亲是个十分好面子的人。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让女儿给人做妾的。

    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不过担忧还是有的,毕竟古代是盲婚哑嫁,她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若是有个太子老乡,自己仔细选个靠谱的男人,求老乡帮个忙赐婚,她那便宜父亲也不敢说什么。

    激动过后,明兰也冷静了下来。

    现在太子是不是穿越者她还不敢确定,而且太子身份尊贵,她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该如何确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