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日头照射在大地之上,一片万物竞发,勃勃生机的景象。

    庄园中的农民停歇下脚步,倚靠在路旁树下的吟游诗人奏响了竖琴。

    “在菊芋开花时节,在令人困倦的夏季里,蝉坐在树上不停地振动翅膀尖声嘶叫。”

    “这时候,山羊最肥,葡萄酒最甜;妇女最放荡,男人最虚弱。”

    吟唱着长诗之中的片段,一旁的农妇打断了吟游诗人的歌唱。

    “别唱这些无聊的内容了,你从城里来,还是说些城里的趣事吧。”

    人的天性总是八卦的,这些诗歌艺术她们这些在庄园里劳作的农夫也不懂。

    吟游诗人顿了顿,立刻停下了歌唱。

    毕竟讲的好不好听,能不能让这些人开心,可是关系到他等会能不能蹭点果子和水吃。

    清了清嗓子,他又重新唱道。

    “阿尔戈斯的国王,这片富饶之地的主人,流淌着神之血的统治者阿克里西俄斯。”

    “请去看吧,他在他宫殿中,用黄铜与泥土堆砌出了无门的高塔。”

    “他将自己的女儿,关在了这孤苦的高塔上,只因为他获得了神谕的指示。”

    在这吟游诗人唱着诗歌的时候,一位骑着马的旅人慢悠悠的从路边走了过来。

    在路过吟游诗人旁边的时候,似乎是听到了在唱些什么,他勒马停在了吟游诗人的路旁。

    “你说的是阿尔戈斯城里的事情?”

    骑着马的旅人不是别人,自然是借秘密任务跑出来溜达的厄洛斯。

    他在月黑风高的时候先是跟塞勒涅玩了一波大地人民目前犯,又先跑去了大洋神座和克里特岛转了一圈。

    陪了陪安菲特里忒,又去克里特岛看了看欧罗巴和米诺斯,在确认不日之后欧罗巴也要升天,才离开。

    然后来之前还顺便去雅典,关注了一下圣域的建设进展。

    这样转悠了一大圈之后,厄洛斯才转头回到了自己眼前的正事之上。

    阿芙洛狄忒给的消息没问题,目标是希腊的英雄之母,被称为半神史诗摇篮的达娜厄。

    只是时间上可能有些大问题,大地之上的四季流转都是由时序女神们控制,跟奥林匹斯山的时间不匹配。

    加之厄洛斯晃悠了这么多地方,等到他悠哉悠哉的来到阿尔戈斯城时,他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时间。

    骑在马上的少年如同天上的阳光一般俊美耀眼,脸上的微笑摄人心魄,但却出奇的没有任何的欲望与冲动。

    有的仅仅只是对于美的赞美与慑服,而且在愣神之后,却发现自己完全记忆不下面前这位少年的长相。

    厄洛斯见他错愕,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袋子丢给了他。

    “说吧,我对那位被关在高塔之中的公主很感兴趣。”

    袋口散开,露出了里面的银币,那都是印着猫头鹰与橄榄枝,以及雅典娜头像的德拉克马。

    雅典已经开始了制币,并且依靠优秀的底子和先发制人的优势,在这边大陆上占据了主要的货币权。

    换句话说,这是硬通货,跟一些只能在自家城邦流通的钱币不同。

    吟游诗人看见银币那闪烁的光辉,瞬间就眉开眼笑,跟捣蒜一般把他听说的内容跟厄洛斯说了出来。

    据那位阿尔戈斯国王所说,神谕预言了他的女儿所生下的孩子,将会毁灭整个阿尔戈斯城。

    身陷国家与亲情的矛盾之中,他才选择了建造一座高塔,不让任何人接触了他的女儿。

    当然,阿尔戈斯城之中还有另一种传言。

    说那个孩子并不会毁灭阿尔戈斯城,只是会从阿克里西俄斯的手中夺取王位。

    出于恐惧,阿克里西俄斯才建造了高塔,将自己的女儿囚禁,避免这位预言之子的诞生。

    总的来说,吟游诗人知道的也都只是些传言,对厄洛斯也没什么用。

    厄洛斯主要从他所说的话语中要得知的,便是达娜厄已经被关进高塔之中多久了。

    不过还好,厄洛斯来的不算太晚,方才三年而已,达娜厄还好好的。

    若是再晚一些,说不准阿克里西俄斯便要忍不住彻底斩草除根了。

    说什么舍弃不了亲情,都只是谎言罢了。

    当听到吟游诗人口中的传言时,厄洛斯便已经清楚了。

    故意将预言篡改,将原本威胁他王位的预言变成会毁灭整个阿尔戈斯。

    阿克里西俄斯这是不想背负杀女的恶名,所以刻意制造这种舆论出来。

    等到舆论足够高的时候,他便“被迫”依照人们的意愿,为了所有的国民,将自己的女儿杀死。

    而在他的刻意控制之下,正确的预言却依旧能传递出来。

    这说明祭司还是遵从了神谕,将真正的内容传播了出来,没有让阿克里西俄斯的盘算成真。

    在打听完自己想要的内容之后,厄洛斯便骑着马慢悠悠的继续朝着阿尔戈斯城去了。

    只是厄洛斯还是有些感慨的,他跟阿克里西俄斯应该勉强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

    在他还是伊那科斯的执政官时,便见过。

    只是对于厄洛斯而言短暂的时光,对于他而言却已经过了数年之久。

    当年还算是尽职尽责,开明的执政官,如今已经成为了盘踞在王位上的恶龙。

    不知道伊那科斯当时选定自己的这位继承人时,有没有预料过如今的情况。

    不过也就是感慨了一下而已,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寻常不过了。

    凡人若是能够在年岁增长之后,还能保持年轻时的状态,才是难得。

    不是所有人都跟厄洛斯一样,有着最纯粹简单的欲望和目标,保持着少年时的冲动与热血。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没有必要,屠龙者化为恶龙往往并不一定是出于贪欲,也有可能是衰老。

    当年的意气风发,如今只有坐在王位之上,才能保持一二。

    越是衰老与无力,便越是放不下这最后的权力,就像很多君王一样。

    而不朽的生命,自然不会有这种衰老无力的烦恼。

    小马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厄洛斯的思绪也在不断的纷飞,逐渐飘向远方。

    果然,人之间的事情,就是比女神之间的争斗要复杂精彩上了数倍。

    开头的几句是《工作与时日》的原文,发现自己没有买这些古希腊诗歌,有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