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游人渐多,来来往往,李彬已发觉到“鬼见愁”郑飞的身影已混入人群,他的眼睛一亮,因为他也看清了郑飞一个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或者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人,这往往也就会招来了杀身之祸,尤其是在江湖中更是如此。果不其然,郑飞虽然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但也确实招来了杀身之祸。

    黑云压城城欲摧,郑飞和皇甫玉龙已经感觉到周围的压迫感,感到空气异常的沉闷,令人难以喘过气来。在客栈里,深夜里,郑飞像自语又像是对着旁边喝茶的皇甫玉龙说:“疯了的人会突然好起来吗?”

    “是的,疯也是一种病,是病只要吃药就治得好。”这句话却不是坐在旁边的皇甫玉龙说的,而是从门外传进来的。

    话音刚落,关着的门己被人用内掌力震开。郑飞为之悚然一惊,心说不好,来人了!可他是谁呢?

    郑飞不愧为老江湖,已知来者何人,中气十足看着门外说:“你来了?”

    “我不能不来。”李彬应声道。

    “我知道你要来,深夜客来茶当酒,既来了何不进来坐一会?”郑飞回道。

    “我不是来喝酒的。”李彬随着话音进来了,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和令人寒心的冷漠。这时候凡是认识他的人,恐怕谁也不敢相信,他就是当年的“及时雨”李大少,从他现在冷酷的眼神里,再看不到那种对人温柔敦厚的眼神,而是充满着愤恨不平的杀机。因为李大少乃是江湖名人,给人的感觉一向都是助人为乐,温存敦厚的君子风范,被称为“及时雨”,就是不管任何人,遇到了困难时寻求他的帮助,无论钱财或求什么事,他都能尽力帮助,从不推辞,令你满意,对他感恩载德,尊敬他为“及时雨”。

    然而现在的他与前判若两人,冷酷的脸上就像结了一层寒霜,就算你有天大的事,燃眉之急,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只怕到了嘴边的话,也非得给咽回去不可,何况他好像是有目的而来,不达目的,是决不回去的。

    为此,郑飞冷眼旁观,问道:“你来的目的,是不是怀疑我发现了什么?”

    李彬冷冰冰地说:“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是不能让任何人怀疑的。”

    “我知道,只是我不明白,我还是想知道是为了什么?”

    “很简单,因为目前你还不能死,若是当你知道了为什么后,你就得必须死,现在你是不是还想知道为什么?”

    郑飞混迹江湖,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让他知道什么时候随机应变,什么时候随波逐流,思虑片刻说:“那么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现在你预备怎么办?”

    “把你所知道及所看到的完全忘掉,回到你来的地方去,有许多事不是你这‘鬼见愁’所能管得了的,不要瞎参于,否则会遭之灾难,自身难保。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对你的一番忠告,听与不听,全在于你了。”

    郑飞铿锵有力地答道:“那么我也告诉你,走与不走是我的事,于公于私,我都得把这件事给查个一清二楚。江湖事,江湖了,我明白,可是这其中竟然牵扯了四条无辜的生命,还有我的朋友被此事所累,难以脱身,故此这就不能算是江湖事了,既不是江湖事,为了朋友,我就得管,谢谢你的忠告。我心已决,大不了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不后悔。”

    李彬也实在没有料到,他“鬼见愁”郑飞还竟然是块点不透的顽石,孬好话都听不进去,有着一根犟筋,是个一头撞到南墙上也不知拐弯的顽固分子,若是一般人,都会采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以免惹祸上身,不会采取介入此江湖恩怨里。可他郑飞却不吃软怕硬,仗义执言,可见他也是个不怕死的响当当的汉子。

    李彬双睛暴张,怒视着郑飞,片刻功夫,忍了忍即将发作的脾气,劝说道:“祸事忽从天上来,是非皆因强出头。出头的椽子先烂,爱管闲事的人遭殃。你最好想清楚,你这一世英名也是得来不易,若是你硬要淌这浑水,恐怕在你还没查清楚什么之前……嘿嘿……”

    郑飞什么场面没见过?他面无惧色的紧耵着李彬那阴沉的眼睛,讥讽回道:“李彬,本来我只是对你有所怀疑,干什么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现在我已可确定,关于李家二少这件案子,你一定脱不了干系,只是我没有想到理由和你的动机是什么,因为你是李家大少。我也奉劝你一句,纸包不住火,这也是忠言相告。‘及时雨’这名声如雷贯耳,在江湖中也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也是得来不易的名声,你可不要自己给毁了。至于你的……嘿嘿……尚吓不倒我,因为我已有了安排……”

    “是吗?我倒想看看你能有什么安排?”李彬暴戾的一步步靠近,他身上那种杀气已达到顶点,连桌上的灯火也为之摇晃不已。

    他慢慢的向郑飞逼近,再逼近,在他欲出手对郑飞施展杀手时,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在其郑飞身后的窗子。那纸糊的窗纸上已破了七、八个小洞,而且在那每个小洞里,都有一只人的眼睛在窥视着。那每只眼睛全睁得老大,尚滴溜溜的乱转,不用说窗外有那么多人在密切注视着他李彬的举动,予以援助郑飞。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彬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人家已有援手,好汉难抵人多,恶狼难抵众犬,该收手时就收手,以免打不住黄鼠狼,反落一身骚,想于此,李彬笑了,自然身上呈现出来的杀气顿消,代之而来的是温和的气氛。

    郑飞笑道:“这就是我的安排,我已通知了这里我的门人学生,现在他们一定会看到你这李家堡的大少,正准备对我持强行凶,然后这后果你应可想得到,无论你今后走到哪里,江湖中人都会对你另眼相看,被人所唾弃,那么你的一世英名就会赴之东流,你将会成为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因为你违背了江湖道义,当然会被人所不齿……”

    李彬未待郑飞说完,态度温和地说:“是吗?谁说我要杀你了?我与你无有仇恨,为什么要杀你?是你多此一举顾虑了。我只不过是口渴了,想过来拿杯茶喝,既然深夜无酒,也只好如你所说以茶当酒了。”说罢走上前来,自顾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起来。

    李大少再糊涂,也不敢拿自己的声誉和其偌大的家产去做这众目睽睽的凶手,所以他随机应变,来了个顺风转舵,装来喝茶化解了事。他喝完了茶水,对着郑飞和皇甫玉龙拱拱手,丢下了一句话:“这世上你们也应听过,有一种专门杀人的人,他们是不会顾忌任何事情的。”李彬就此走了,看局势,他是多么不请愿的空手而回。

    郑飞待李彬走后,才真正好好的吁出了一口气,而且才放心大胆的真正地笑了。他走到后窗,拉开窗子,只见七、八个衣衫烂缕的小乞丐,一个个花着脸,睁着眼注视着他,欲求得他的赏识。他掏出了身上的钱,分别塞向了那一双双脏兮兮的小手。那一群小萝卜头领到赏赐后,高兴得蹦跳着全走得没影没踪了。

    郑飞虽然在他李彬面前说是他已安排好了他的门人弟子,但那不过是对他李彬的恐吓之计,是与他玩的一场斗智的把戏,在说,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去哪能很快的找到那么多的帮手呢?况且,他也不愿丢人丢在自己的门人学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