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十四的时候,右相府的氛围终于没那么压抑了,也多了些欢笑之声。原来是李林甫那五十儿女,还有十几个孙辈,都齐聚相府,在花灯群下,嬉笑玩闹着。

    “我不好指给你看,花边襕袍,最沉稳那个便是。”棠奴并不看向院子,而是侧着身,低着头,模样谦卑极了。

    “是。”李岫点点头,伸手一指旁边的花厅:“请。”

    花厅中,摆满了糕点,许些奴婢在往来添置物件,而那少数几个坐在坐席上,大快朵颐的,想必不是李林甫的儿孙,也是他的表侄女们。

    “你写了首《元夕》,献给了虢国夫人,是吗?”李岫沉声问。

    “九郎既然知道了,就有话直说吧。”

    “为何不献给右相府?”李岫问。

    “何事?”

    “你好大的胆。”李岫神色一恶道。

    李岫独自思虑良久,而后忽地一笑道:“哈哈,十郎误会了。右相从未怀疑过十郎。在婚事上,更是绝无虚假。”

    夜幕缓缓落下,今夜的长安,没有暮鼓声声,只有花灯盏盏。

    “今晚的宴会,太子也在。你我,都得早做准备。”李岫看着这夜色,轻声叹道。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李岫苦笑道,“早晚都是一家人,当互相帮忙才是。”

    “不,十九娘想,先从远处,看看你。”李岫道,“去平康坊的北门那,等着她吧。”

    他确实没有太多时间陪十九娘耗,因为他还得赶去花萼楼,与杨玉瑶相见。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喧嚣声,原来是右相的子女们,被获准出门逛灯会了。

    当然,今夜的最美之处,并不在平康坊,而在一街之隔的兴庆宫。据说,王鉷在那花萼楼前,搭建了一组前所未有的大花灯,以让圣人亲眼看见,他所缔造的太平盛世,究竟有多“繁盛”。

    “郎君。”

    “郎君,看那边。”田神玉暖味地笑着,同时手一指北面。

    “看见了吗?”田神玉又问。

    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

    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

    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

    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哎哎,不是花灯,是坊楼门前,挂着花灯的树下,那个小娘子。”田神玉道。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