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郎难道没听说过,恶仆欺主的道理?”裴冕问。

    裴冕又饮了一碗酒,脸上也随之铺满愁容。

    “他说,他会来的。”裴冕道,“可十郎却换了地方,我又不知道,上哪去找他。”

    一刻钟后,王端来了,他穿着一套崭新的锦袍,脸上也恢复了血色,该是已经找到了好去处,且被礼待着。

    “裴郎,十郎。”他主动朝两人施礼。

    “十郎,这是何意?”王端的表情,有点局促。

    “新东家说,云来楼的利润,很足吧?”

    “你什么意思?”裴冕问。

    王端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慌,而后才记得,自己早已不是王家的下人,遂中气也足了:“小人没有自己的话,只是替新东家说的。”

    “呃……是。”

    “她想做什么?”

    “女郎今晚,本是要与十郎见面的,但十郎换了地方,女郎就说,不来了。”王端道。

    “说完了。”

    “呃……”

    “请。”裴冕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端略带着一丝怨气,走了。

    “听说了,他确实死了。”裴冕道。

    “想讹我的话?”裴冕翻了个白眼。

    “李静忠的账,东宫也会记在我头上。”裴冕是知道的,李林甫早就令人将裴冕出卖鹿突骨的事,给传开了。

    “那你就帮我做一件事吧。”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裴冕拿起筷子,捅了捅餐桌。

    “什么?”

    “三天。”裴冕道。

    “不是,这么短,够干什么?”

    裴冕一脸傲娇:“就三天,不然,你我就此别过。”

    “当然。”裴冕一叉腰,“但此路于你,不通!”

    “你给我等着!”

    ——

    正月十六,晨时。

    “十九娘说,钱虽不能令创伤痊愈,但她希望,能通过这五百贯,传递右相府的诚意。”

    “她戴着面具,我看不见她的脸。”怀沙道,“既是可靠的盟友,又是可怕的敌人,是吗?”

    他本以为,上元夜,自己已经将李林甫得罪死了,但从十九娘的举动来看,他又觉得,李林甫还在拉拢他。这令他一时间,有点分不清,主要敌人究竟是谁了。

    “十郎,不好了,云来茶肆出事了!”忽地,门外传来裴冕着急不已的声音。

    “章甫,发生何事了?”

    “有一群闲汉,站满了桌子,只喝水,什么都不点,明显,就是来碍着十郎做生意的。”

    “这是铁勒帮收孝敬的惯用手段。”怀沙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已经找过了,罩子说,这些都不是他们的帮众。还说,其中一两个,像是那琼楼玉宇的小厮。”

    裴冕点点头:“这达奚盈盈够狠的啊,这么做,京兆府和万年县,都拿她没办法了。铁勒帮,又不敢和她翻脸。所以,十郎只能亲自出面,去见她了。”

    怀沙和裴冕皆是愕然,异口同声问:“你有何良策?”

    “来,我给你们,看个秘密。”

    另两人面面厮觑:“秘密?”

    三人刚从后门进入书坊,就听得工坊中,传来林维章激动不已的声音:“大人,你看见了吗?孩儿做到了!”

    工坊中,林维章独自站在纸浆池前,老眼中,全是浑浊的泪水,他的双手,双腿都颤巍巍的,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

    “东家,竹纸,可以书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