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对麻早说实话?

    这个问题自然是早已在我心中百转千回,不知道构思过多少个切入的角度,也准备好了不止一篇腹稿。有委婉的,也有直接的;有装模作样的,也有真情流露的。纯粹从技术角度出发,我可以说是准备得不能够再充分。

    然而对我来说,向麻早坦白自己的真实愿望,告诉她我不是滥好人,而是想要利用她扫把星体质满足自己欲望的恶人,真正需要的可不是什么技术,而是巨大的勇气。

    我必须克服自己患得患失的心理。只是,我太害怕麻早离我而去了。万一我事先准备的腹稿没用处该怎么办?要是有办法以力量强行把麻早监禁在身边,我也不至于如此胆怯。

    不,或许就是因为我有以力量强行监禁她的念头,并且知道这个念头是多么的见不得光,所以才会避免将其暴露在阳光之下吧。

    我必须在意识到自己邪恶的前提下,克服自己的邪恶。

    “看你这个表情就知道了,庄师兄,你肯定又在想些貌似特别抽象的事情吧。”祝拾瞧着我的面孔,“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复杂,你只要好好说出来,麻早肯定会理解你的。”

    “你不明白,这件事情就是很复杂的。”

    “那只是你当局者迷而已啦。”她说。

    次日中午,祝拾把我约了出去,我们在咸水大学校区的小树林里见面。

    最近这段时间我有去咸水大学上课,只是请假次数也跟着变多了。比起上课,现在我更加关心的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种种。祝拾尽管偶尔也会请假,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正常上课。长安最近则是完全没去大学了,好像是在忙着解除魔物血脉封印的事情。

    祝拾约我出来是为了讲关于外道无常的话题。罗山那边把相关的程序全部走完了,现在的我已经是正式的罗山外道无常。按照陆游巡那边的说法,也就是我把自己伪装成了普通强大的火焰能力者,程序才会走得如此“缓慢”。要不然这种程序可能早饭后申请,午饭前就可以走完,甚至就连“走程序”这种事情本身都不会存在。

    祝拾把身为外道无常的资格证明证件交给了我,看着有些像是警察证件。不过比起这种东西,真正象征着外道无常的物质证明另有他物。据说在罗山,只有能够亮出此物,才会真正被视为“无常”。

    此物便是“无常剑”。

    因为我是外道无常,所以祝拾交给我的,应该称之为“外道无常剑”。

    这把利剑和祝拾的铸阎摩剑在外观上相仿,或者应该说是与制式的无常剑相仿。外道无常剑有着黑色的剑柄,银色的剑刃,以及白色的剑穗。而无常剑的剑穗颜色则是红色的。这也是两种无常剑在视觉上的唯一差别。

    顺带一提,因为平时可以隐藏起来,所以无论是哪种无常剑都是没有剑鞘的。铸阎摩剑是因为无法隐藏,所以才需要定制剑鞘。

    我把外道无常剑握在了手里。沉甸甸的金属武器手感,令我心中涌现出了说不出来的热量。虽说我有着把自己的精神转化为火焰的超能力,可现在就算没有使用超能力,我的精神状态也跟熊熊燃烧没什么差别了。说真的,我在兴奋之余都不由得担心自己会不会一不小心高兴过头,无意识发动超能力把整片树林都炸上天去。

    其实以实用性来说,这把宝剑远不及我的超能力那么厉害,但这可是剑啊,而且名字还叫什么“外道无常剑”,简直就是往我心眼子里疯狂戳刺。

    不管怎么说,这把宝剑,现在就是独属于我的武器了。

    “外道无常剑的使用说明书我也交给你了,你回家之后自己稍微研究研究就能够搞明白用法。”祝拾说明,“剑的力量你以前也有见识过,就是强化使用者的身体性能,也可以放出剑气,至于剑气的属性则与你的法力性质有关。你使用的话,应该是火焰性质的剑气吧。”

    说着,她微微一顿,又补充:“另外,无论是无常剑还是外道无常剑都没有隐藏的力量,里面也不存在折射你内心世界的剑灵。就算你把剑放在膝盖上打坐冥想再长时间也无法解放所谓的真名,或者进入二段解放形态,记得不要沉迷过度了。”

    “……为什么你要特地跟我多解释这些,搞得我好像真的会沉迷一样。”说话的同时,我心虚地移开目光。

    她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也不是只有对你才这么说的,听说最近十几年很多领受无常剑的新晋无常都会被专门叮嘱这些,免得他们在拿到无常剑以后把宝贵的修行时间浪费在与冷冰冰的武器沟通上面,甚至是把自己折腾到走火入魔。”

    闻言,我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怎么了?”她奇怪。

    我直接说出了心里话:“虽然其他人的无常剑都是冷冰冰的武器,但你的铸阎摩剑是真的可以沟通,也是真的有隐藏的力量的吧……”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她移开目光。

    “也就是说你经常会把剑放在膝盖上打坐冥想,成天思考怎么进入二段解放形态吗?”我说,“而且从以前开始我就很在意了,为什么你每次进入战斗的时候都要带上那身斗笠和蓑衣。我和你合作也不止一次,完全看不出来那身装扮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啊。”

    “咳……咳咳!我、我的铸阎摩剑和普通的无常剑可不一样,是真的需要用心灵沟通的,怎么……怎么能说我是什么中二病、什么邪气眼!”她脸色通红,嗓门都变得比平时更大了。

    “我也没说你说到那种地步吧。而且总感觉你好像故意忽略了什么……”

    我还没把话说完,她就先大声打断:“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要先回去上课了!”

    “你先别走,我还有件事想要咨询你的看法。如果你时间不是很紧,可以听我说完再去上课。”我说。

    她语调快速地问:“还有什么事?”

    “我见到了自称是神印之主的人物。”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