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一看就认了出来。

    “夫人,这不是您上次让丢了的布吗?”

    胡允深拧眉:“什么?”

    陈清音脸色严肃:“不错,我整理库房时,发现这些布被虫蛀了,故而让小厮拿走扔掉,怎么会在这里?”

    她觉得不对劲,便让琳琅去传当时那两名小厮过来。

    胡兰和胡老夫人对视一眼。

    胡老夫人:“行了!兰儿还要过生辰呢,你想吵个不停吗?”

    陈清音看向她:“母亲,这布根本不是我送的,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梁夫人的手里。”

    梁云燕有些委屈地对胡允深道:“算了吧将军,我想大夫人也不是故意的。”

    胡允深闻言,更要坚持到底。

    “不行,问也要问清楚。”

    不多时,琳琅带着当日那两名小厮来了。

    陈清音厉色发问:“你们好大的胆子,我让你们扔了的布匹,竟敢往梁夫人房里送?”

    两个小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面色惨白。

    “大夫人,小的们冤枉啊!那布,我们已经准备扔了,是二小姐要留下来的。”

    “是啊,二小姐还不让我们告诉您,至于为什么会到梁夫人的房中,我们真的不知情!”

    胡兰面色一僵:“你们血口喷人!大嫂,两个仆人的话根本不值得信。”

    陈清音打量她的神情,瞧见胡兰眼底划过一抹紧张。

    再看向梁云燕,显然是有点懵了。

    陈清音抿唇:“事已至此,那必定是家里出了贼,琳琅,去报官吧。”

    众人皆惊。

    胡老夫人走上前,将拐杖怼的咚咚响。

    “今天是兰儿生辰的好日子,你想报官引来纷争,安的什么心思啊你!”

    陈清音神情威严端庄,不容质疑的口气果断道:“母亲,正因为是二妹生日,当着大家的面,我才一定要报官查个清楚。”

    晋阳侯夫人跟着附和:“是啊,胡老夫人,大家都瞧着呢,府邸里出了偷东西的事,还冤枉到主母头上,今天如果不查清楚,坏的是你们胡府的名声。”

    一听到会威胁到胡府,胡老爷当机立断:“管家,赶紧去报官!”

    胡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昏过去。

    这要是报官,那就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偷儿媳的布匹用了。

    胡老夫人暗中拧了一把胡兰,狠狠瞪她一眼。

    胡兰没办法,只能哭丧着脸:“别报官!大嫂……对不起,布匹是我拿的。”

    梁云燕从方才等着看好戏的神色,转变为错愕。

    陈清音反而没那么意外,静静地问:“你拿布匹干什么?不知道这些是坏的吗?”

    胡兰眼眶红了,觉得大家的目光让她羞耻的无地自容。

    她硬着头皮说:“我不知道是坏的,小厮们说要扔掉,我还以为是你好东西太多了,不在乎这一两个。”

    胡允深暗暗心惊:“那又是怎么跑到梁夫人的屋子里的?”

    感受到大家或鄙夷或震惊的目光,胡兰情绪崩溃地喊道:“还能是为什么,谁让你要把她接进来,大嫂给了那么多东西帮她添置,我便以为将这些布料给她,大嫂就察觉不出来我拿了。”

    在场的宾客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胡家太乱了,比我们这些小门小户还没规矩。”

    “是啊,小姑子怎么能偷自家嫂子的东西,去补贴外人?真是闻所未闻!”

    胡兰听着大家对她的嘲讽奚落,她再也忍受不住这个委屈。

    抹着眼泪,哭着跑了。

    胡老夫人急忙让丫鬟追过去:“看好二小姐!”

    之后,严厉的目光,狠狠剜向梁云燕。

    好端端的,她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这匹布干什么?

    晋阳侯夫人感到惊讶:“真是没想到,内贼竟然出在你们自家府上,要不是今日梁夫人说出来,大夫人不知要背多少委屈呢?”

    有的宾客附和:“是啊,冤枉主母,实则自己做贼,传出去太难听了!”

    众人的言语,像刀子一样扎在胡家人的心上。

    胡允深跟胡老爷最在乎面子。

    胡老爷怒斥儿子:“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

    胡允深捏紧拳头,转首训斥梁云燕。

    “你不调查清楚情况,就闹到大家眼前来,当的是什么心思?”

    梁云燕被质问,僵在原地。

    “我,我……”这能怪她吗?

    她是奔着陈清音去的,谁知道揪出胡兰呢!

    胡允深猛地甩袖,十分严厉:“梁夫人,我们收留你,是看你带着女儿可怜,但你这个行为,毁了我妹妹的生辰宴,还差点伤害我夫人,实在太过分了。”

    他递了个眼神给她,梁云燕看懂了,胡允深希望她认错伏低。

    免得让陈清音瞧出什么。

    梁云燕眼泪都委屈地滑了下来。

    “都是我不好,大夫人,是我没有弄清楚情况,误会了你。”

    陈清音神色高冷,只道:“别有下次就行。”

    她这话说的轻飘飘的,梁云燕却觉得像是扇了自己一巴掌。

    胡老爷直接催赶:“宴会也这样了,梁夫人你就先回院子里去吧。”

    梁云燕也不敢反驳,满面泪痕地福了福身,就告退了。

    梁若笙犹豫两下,没有跟着离开。

    她还想多认识一点人,反正她现在是三岁多的一个小孩子,没有人会驱赶她。

    宴席闹到这个地步,胡老夫人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

    但还有这么多宾客在,总不能主动赶走他们。

    胡老夫人没有过招呼宾客的经历,一直以来都是交给陈清音安排。

    这会她不知道怎么打圆场。

    陈清音开口做主:“方才给大家看笑话了,琳琅,给每家宾客都备上一坛上好的梨花醉,走的时候请大家带上。”

    梨花醉是京城美酒,价格昂贵。

    一家一坛,众人顿时觉得陈清音大方,纷纷道谢。

    也有人暗赞,陈清音不愧是丞相家的嫡女,说话办事滴水不漏。

    既给自己澄清了,还不忘用酒收买大家,俗话说拿人手软,谁出去了还会乱说今日之事?

    梁若笙看见大家都对陈清音赞不绝口,有些不悦。

    她转了转眼珠,站出来主动说:“今天的事,是我和我娘唐突了大家,很是不好意思,其实之前我娘就发现布匹坏了,也没打算说什么,还想做成手帕,给今日来宾一人送一条呢!”

    云霞锦金贵,今日来的多数是小门小户,很少会用这种料子。

    胡绵绵眨着大眼睛,有些不耐烦。

    哎呀,她怎么还没完没了,学娘亲处事风格?

    小家伙看向一旁被高嬷嬷抱在怀里的荣儿,水灵灵的大眼睛,释放法术。

    荣儿情不自禁说出心声:“胡府的东西都是我的,这群人说送这个送那个,也不问问我,哼,只要我不同意,看谁敢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