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年人驾着马车离去,景猱转过头对着残存军士喊道:“你们看见什么了吗?”

    兵士们面面相觑,有人试探一问:“看见什么?这畜生害了我们这么多同袍,我们好不容易才将其斩杀的。”

    景猱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泥水中,笑了笑。

    “到底是跟了我这么久的老兄弟,还算不那么忘恩负义,都说乱世兵也是匪,可咱们也不必那么匪,有些道义还是要讲的。”

    歇息片刻之后,他硬撑着起身,沉声道:“安葬咱们的弟兄们吧,也别什么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记住了,咱们遭遇蛇妖损失惨重,幸有一位蒙面小仙子出手斩杀蛇妖,我们这才捡回来一条命。那位小仙子往西南去了,说要入蜀。”

    后方军士或坐或卧,但同时喊出一句:“是!”

    帐篷搭起,随军医护在帮景猱接好腿骨之后便退了出去。

    中年人望着帐外血腥地面,面色凝重。

    那小子,敢拼命,讲情义,真不错啊!可是……后来的那个小丫头,可不止在唐国被悬赏啊!卷入修士之间的事情,恐怕……

    我景猱十六岁从军,至今已有三十八岁,虽然只是个统兵五千的偏将,却也听说过修士的事情,那可不是……

    “将……将军!神仙来了!”

    正思量时,外面又有慌乱人声传来。

    景猱面色微变,眼睛眯了眯,却急忙起身。可还未出军帐,便听见外面有零碎声音。

    出去一看才知道,不少人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口念神仙老爷。

    当然,还有更多人虽然腿肚子转筋,但还是手按横刀。

    走出军帐之时,眼前一幕,不亚于那黑蛇会说话带给他的震惊。

    大雨依旧没有停下,但半空中有一头少数也有十丈之巨的白鹤!白鹤背上,三道身影先后站立。

    为首之人一身白衣,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其右侧有一青年,背负铗刀,手中还提着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

    左侧是个女子,一身不过小腿的红色长裙,白皙肌肤隐约可见。只是……那女子袖中,时不时探出一条紫色蛇头,在吐信!

    景猱咽下一口唾沫,冲着上方一抱拳,沉声道:“不知诸位仙师,有何贵干?”

    白发老者指了指地上大蛇,言语温和:“这位将军,蛇妖何人所斩?”

    景猱抱拳答道:“是一位掩面小仙子,若非仙子出手,我这一营兄弟,恐怕要死绝。”

    老者笑了笑,点头道:“那是我家小姐,贪玩跑出来了,老夫是迎她回家的,将军可知道人去哪儿了?”

    景猱点头道:“不知道,不过小仙子倒是问了我蜀国在哪个方向。”

    老者再次点头,只是一挥手,几只玉瓶便落在了景猱面前。

    “多谢将军指路,这几瓶药权当谢礼了,分食之后伤势即可痊愈。”

    说罢,白鹤挥动翅膀直冲云霄,看方向是去往西南了。

    景猱看着地上白瓷瓶,只觉得嗓子干痒,半晌才挤出一句:“乖乖!老子都奔四十的人了,没被蛇妖吓得尿裤子,反倒险些被他们吓尿了。”

    白鹤往西南,鹤背之上,红衣女子放下手中男子,轻声问道:“爷爷,按这瀛洲乌羽门修士的说法,大小姐在长洲抢了他一枚鸟蛋,他一路追来流放之地,后来大小姐还中了他一箭,怎么还有气力斩杀那二境蛇妖?”

    青年人冷笑一声:“你还叫她大小姐?如今可是二家主说了算。”

    前方老者摆了摆手,微笑道:“小姐永远是小姐,月夫人是死了,但家主只是下落不明,这点儿你要弄清楚。我们作为古家供奉,谁当家听谁的是没错,但多少要给自己留点儿后路的。”

    略作停顿,老者又道:“看来只是让各国皇帝印发海捕文书悬赏还不够啊!瀛洲船主在当地有无家族?”

    一边的青年人说道:“按我们古家规矩,船主不能私立门户,但船主要扶持他的亲族,我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瀛洲船主李镜方的妹妹在瀛洲有个青阿坊,倒是也有两个黄庭巅峰坐镇。”

    老者闻言,微笑道:“两个四境巅峰,倒也足够。以青阿坊名义让山人书铺散布消息,但凡能拿住人的,可入瀛洲十年,到时候若能破入化炁境,可以担任青阿坊客卿。另外……还是知会李镜方一声吧,三大船主各管着两洲漕运与坊市,与我都在供奉殿最高处,不好得罪。”

    青年人皱眉道:“爷爷,要明说吗?李镜方兄妹二人可是家主二百年前在海匪手里救回来的。”

    老者看了一眼青年,呢喃道:“做人要留一线,李镜方不会不知道大小姐修为被封,在外面是很危险的。框儿,有些事你得学学红儿。”

    红衣女子笑了笑,道:“对于流放之地破境无门只能铤而走险出海寻仙的修士,这诱惑可太大了!”

    只是女子看向西边时,嘴角微微挑起,像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黑梢山下,景猱服药之后,居然立刻就能下地了!

    等他回到军帐之后才发现,床头有一紫色小蛇盘踞,还有一个玉瓶,一张纸。

    紫色小蛇在景猱出现之后便消失了,景猱一脸错愕,走过去拿起那张纸,上面写着:“瓶中是救命药丸,将军若能遇见我家小姐,烦劳转递。另外帮我告诉她,红儿只能做这么多了,请大小姐莫怪。”

    手中纸张突然起火,瞬间化作灰烬。

    景猱看着床头玉瓶,无奈苦笑。

    那小子知道他带着的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吗?还能再见着吗?

    …………

    自真正的大唐灭亡之后,先是梁国后是唐国,这十几年里一直在打仗,各地官道年久失修,加上一场大雨下了两月余,马匹行走倒是无碍,可是马车就难走了。以至于都走了三日了,还没走出去二百里地。

    好在是遇见一处山崖,有个侧洞,能堪堪挡雨。

    刘赤亭取出水壶,往胡潇潇嘴唇滴了些水,又解开她衣裳看了看肩头伤势,黑色毒瘴已经蔓延到了胸前。

    这三日刘赤亭拿着景猱给的药都试过了,可是根本没用。

    一筹莫展之际,刘赤亭不经意间瞧见一双大眼睛直愣愣看着自己。

    少年被吓一大跳,“哎呀!你别吓人啊!”

    可是胡潇潇的嘴一下子撇了起来,哇一声就哭了:“你又脱我衣裳!我救了你,你又占我便宜,你怎么这样啊!”

    有了上次,刘赤亭已经有经验了,伸手取出个包裹,故意问了句:“怎么能不哭?”

    有吃的,她就不哭。

    胡潇潇抽了抽鼻子,“追了你快两个月,你倒是捂白了,我都两个月没吃东西了。”

    两个月没吃东西?

    刘赤亭无奈一笑,伸手拿了饼子递去,“你喝露水长大的?两月不吃东西还能活着?”

    胡潇潇拿起饼子就狼吞虎咽起来,嘴里塞满了,含糊不清道:“有两年确实只能喝灵泉。”

    少年语噎,听说过恶人能止小儿啼,没听说过饼子也能止啼。

    好在是她不嫌弃饼子难以下咽,吃得还挺香的。

    歇息片刻之后,继续赶车上路。

    胡潇潇在车上,刘赤亭在前方赶车。认识不久,但人心如何还是能感觉到的,这是个憨货,明明怕死的紧,却偏偏要跟人一块儿拼命?

    取出大蛇蛇胆,看了许久,胡潇潇若有所思。

    “到了秦州城你得帮我买两样东西,有了这两样东西,我肩头伤势就能好,起码下次遇到那将入二境之流,不至于很被动。”

    刘赤亭指了指后面箱子,一脸笑意:“都是银子,景猱将军给的。”

    胡潇潇啃着饼子,瞧见了车上长剑,直截了当问道:“你真的不会武艺?不是练武之人,哪里这么大气力?”

    刘赤亭挥舞马鞭,马车匀速前移。

    谁也没说出来接下来要同行的话,但两人很有默契,已经打算一起南下了。

    对于胡潇潇,看似互相救命是扯平了,可事实上我救她是顺手,她救我却要拼命。初出茅庐的少年人心中对于这个并不太熟悉的少女,已经放下了戒心。

    “小时候有机会学,但我不愿学,因为学了就要跟着他们下山抢劫。后来邓大哥也不愿教我,只是讲了很多故事,教我如何睡觉,还有些乱七八糟说出来逗人发笑的事儿,我也就是生来便力气大了。”

    胡潇潇嘴角一挑,伸手拍打刘赤亭后背,眨了眨眼,问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说说?”

    刘赤亭答复一句抓风吃风什么的,少女愕然,一下不知怎么说了。

    于是她话锋一转,问道:“要不要我教你拳脚,教你修行?”

    有了这个护身符,本姑娘就不怕被人找到了!等我解开禁制筑起黄庭,就去报仇!

    刘赤亭眼前一亮:“好,我要是会点拳脚,有事儿也能从容点儿。但我得知道朝廷为何悬赏海捕你?还有你说抓你的人,是怎么回事?”

    少女闻言,往后倒去躺在车上。人待我诚实,我也就待人以诚了。

    “你就姑且当我是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吧。我娘在我十岁时就病死了,我娘死后,我爹就出去游历了,但这一去就再没消息了。我二叔觊觎家业,就囚禁了我,也封了我的修为,打算让我与另外一个家族联姻获取支持。还好红儿姐姐偷偷放了我,一年多了,我都在四处瞎晃悠。”

    说到此处,少女戳了戳少年后背,“刘赤亭,悬赏千金呢,你不心动?”

    刘赤亭实话实说:“我都不知道金子长啥样,就知道是黄的。”

    少女噗嗤一乐,这憨货,与人交手的时候跟寻常事后简直是两个人嘛!一个一身狠劲儿,一个憨憨的。

    突然起身,迅速将一张符箓贴在了刘赤亭后背,嘴角一挑:“我教你修炼,但我这是家传秘术,你得把你的玉笔给我做抵押,将来到了浔阳我再还你。”

    方才符箓到背上时,刘赤亭只觉得身上多了数百斤的重物,险些一个踉跄栽倒,但也不是背不住。

    想了想之前她老瞄着自己胸口,原来是想要这个玉笔?

    此时胡潇潇又说道:“这符箓大约六百斤重,反正路不好也走不快,你就负重前行吧,不许摘下来。把马放了,你来拉车。还有,玉笔拿来!”

    刘赤亭深吸一口气,马放了?不可能,到时候还能卖钱呢。只是身负这等重量,几日路程,起码要走一个月了。

    跳下马车,刘赤亭将马解开拴在边上,随手摘下玉笔,背对着胡潇潇就递去了。

    少女瞪大了眼珠子,“你不是说这对你很重要吗?”

    刘赤亭嗯了一声:“是重要,但你明明可以抢的。”

    斩杀大蛇都能做到,她瞧见玉笔时,略微付出代价,就可以明抢的。

    一个即将十四岁,一个刚刚十三岁……心思再怎么重,也终究是孩子。

    胡潇潇翻了个白眼,傻家伙原来不是太傻嘛?不过我也没想过抢。无主之物我瞧见了当然要抢,有主的,我还没穷到那份儿上。

    可是刘赤亭忽然很认真地说了句:“老郎中说,大户人家的姑娘吃东西很秀气,你吃东西怎么比我还难看。”

    什么?胡潇潇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极其不悦。

    “你觉得大户人家的闺女就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本姑娘可不是!”

    少年人回头看了一眼,反正还是觉得不像,再说富贵人家的闺女哪里会这么凶?

    学着刘赤亭将玉笔挂在脖子上,却也没什么异样,看来只是个能遮掩气息的宝物嘛!

    “今日起,你每日丑末就要起来,寅时初刻开始练拳,辰时初刻咱们起身,到戌时停下睡觉。我这有一套拳,就适合你这种人傻力大的家伙,没有多么高深,但上手快。”

    此后每日后半夜,刘赤亭便要爬起来练拳。

    胡潇潇说这套拳朴实无华,开门站桩是打地基,日后都不论学什么都用得到。练拳不能往死了练,挨、膀、挤、靠,要练一个崩劲,见缝插针,有隙即钻,不招不架,见招打招。一共也就十三式,倒是不难学。

    她也是照着以前看过的拳谱说的,其实她自己压根儿不会这套拳。

    胡潇潇也纳闷儿,明明没学过武,一点儿根基都没有,昨个上手这么快呢?

    还有!六百斤呢,这才将将一月,就没那么吃力了?这人什么变的?

    好玩儿哎,反正要借他的玉笔隐蔽,倒不如看看他最终能练成个什么模样?

    行走近一月,转眼便是九月十八日了。一路走来,两人话不多不少。胡潇潇也逐渐发现,这憨货好像从未出过远门,简直是什么都不懂。反正就是憨憨的,但肯定不是个坏种。

    他每日起来都会先烧好洗脸水,也会把干硬的饼子放在陶罐儿上用热气烀软留给自己吃。

    刘赤亭不经意的举动,胡潇潇却觉得很温暖,因为娘亲死后爹走了,再无人真心对自己好,都是有所求。

    但这憨货能求什么?

    一日清晨,天居然放晴了!

    这场大雨,自七月十五日起,至今七十余天,终于停了。

    这日清晨,胡潇潇睡醒时已经卯时,刘赤亭开始演练拳法了。

    她刚刚打了个哈欠,就被一声巨响吓了一跳。

    猛地转头,却见树林之中,刘赤亭崩拳、顶肘、铁山靠一气呵成,三棵足足成年男子腰那么粗的大树,相继崩裂。

    胡潇潇目瞪口呆,心说这家伙难不成是习武天才?可我只知道几种炼体法门,不知道体修路子啊!

    不不不,肯定是因为他天生神力,但凡掌握丁点儿其中诀窍,就能发挥十成功效的。

    看着那棵被一拳崩碎的大树,胡潇潇乐得合不拢嘴。

    就这一拳,放在洗髓巅峰的修士身上也遭不住啊!要是对方托大,说不定能乱拳打死老师傅呢!

    但只要是初入二境,那就没得打了。可惜……没有老药给他熬炼体魄,不然等他炼筋炼骨之后,还真有可能乱拳打死老师傅哎!

    好在是秦州快到了,到时候先治好自己的伤,南下时找些老药给他打熬筋骨,我倒要看看这家伙二境之前,能强到哪儿去!

    这天赶路时,刘赤亭在前方拉车,胡潇潇躺在车上啃着野果子。

    已然深秋,这小子也不知道为自个儿买一双鞋子……

    快到秦州了,趁着歇息时,刘赤亭问了句:“你说的一境二境,什么意思?”

    胡潇潇喝了一口水,歪着头想了想,轻声道:“修士炼炁,共计九境三重天,每一重天有三境,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三重天的修士,所以说多了也没意思。你只需要知道,在这片流放之地,除却外来者,最高也就是二境巅峰了。要入三境,得走出流放之地才有可能。九个境界,各自有小境界,但各自不一样。像是你,能做到炼筋就是洗髓一层,还有二层三层,以后我再细说,还是先练拳磨炼你的体魄吧。”

    刘赤亭神色有些复杂,问道:“就是说,我们这里在你们眼中就是流放之地,犯了错的修士会被遣送到这儿?这里的人不管再厉害,出去了也就那么回事?”

    胡潇潇使劲儿摇头,“也不是,近百年来流放之地出去过两个人,一个术法无双,一个剑术通神。只有称呼他们时,大家才会把流放之地改为中土。”

    于是刘赤亭记住了两个名字,一个叫陈图南,一个叫吕岩。

    有那将军令牌,二人很轻松就进了秦州城。

    胡潇潇看着马车,等入籍之后有了过所才能住客栈。刘赤亭则是去了衙门找那位乔参军。

    进秦州城时,城门口张贴的海捕公文极其醒目,若非那道令牌,还真难进去。

    那位司户参军见着令牌之后,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不出半个时辰就为刘赤亭与胡潇潇造籍入户且造了一册通关文牒,二人就这么成了兄妹。

    临走前,那位司户参军语重心长道:“孩子,景猱放着捷径不走,走了一条苦路,到现在可不容易,已经两次易帜了。”

    刘赤亭点头道:“多谢参军,我懂,文书不会落在他人手中。”

    瞧着刘赤亭走远,这位司户参军看了看手中令牌,呢喃道:“武夫耿直我懂,可是景老贼,咱们仨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怎么总是长不大?”

    之后又按照胡潇潇所说,打听到了城中花鸟集,走入一家门前悬挂“山人书铺”幌子的铺子走了进去。

    刘赤亭按照胡潇潇所说,进门没有多余的话,而是开门见山道:“裸花紫珠草,金线七叶花,各两株。”

    掌柜是个中年人,只是打量了一番刘赤亭,面色略有些诧异,却没多问。他很快就取出几株药草,让刘赤亭看过之后,便拿布包了起来。

    “五十两。”

    刘赤亭一愣,不敢置信道:“多少?现在一两银能兑千七百钱的!”

    掌柜一笑,懒得多说,作势要拿走药草。

    刘赤亭只觉得心在滴血,五十两买四株草?得亏景将军把几处山寨得来的银子全给了自个儿啊!

    他只得拿出两锭银子,沉声道:“就这么多了。”

    掌柜哑然失笑,小子还讲价?这一锭银子不上秤我都知道不足二十五两。

    但他还是将药递出,笑着摇头:“得了,拿走吧。”

    出门之后,刘赤亭不经意一转头,却瞧见在到黑梢山之前瞧见的雨中少年少女。当时还有个道士,这会儿道士没在。

    哪有这么巧?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南下吧。

    看着刘赤亭背影,白衣少女忽然想到了月前山人书铺的悬赏,便说道:“祛毒生肌的药?他又没受伤,给谁用的?跟去瞧瞧?”

    背剑少年笑了笑,点头道:“你说了算,师父让我听你的。”

    两人跟着刘赤亭一路走到一处客栈,老远就瞧见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女。

    她拿出挥手凭空变出来一张画像,画中人正是胡潇潇。

    少年问道:“要不要先知会师父?”

    少女笑着摇头,轻声道:“一个泥腿子凡人,还有个洗髓巅峰,哪里用得着师父?他老人家正为十洲印信犯愁,都已经请我父王打造海船准备出海访仙了,没想到机缘,这就送来了!”

    话锋一转,少女语气变得从容了。

    “不要在城里动手,到了城外僻静处再说,免得引来人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