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坛三碗不过冈拆开,江寒直接就喝得大吐特吐,倒头就睡。

    钟离大儒也是饮得满脸通红,醉意酩酊。

    但女将军却依旧脸色如常,仿佛只是喝了几碗水,眼睛依旧清明一片。

    她瞧着喝得大醉的二人,轻轻一哼,道:“便这点酒就不济事了?三碗不过冈?我瞧却是夸大了。”

    钟离无忧也是自愧不如:“将军果然海量!”

    就连他也扛不住醉意,结果沐晓棠却一点事也没有,不愧是白虎将军!

    女将军抓起长刀,起身离开钟离府,步入了自己的轿子。

    待轿子起步,转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时,女将军忽然掀帘而出,手撑墙壁,直接大吐特吐起来:

    “呕!”

    “这酒……好难喝啊……太难喝了!太难喝了!”

    “呕……钟离无忧和那小子怎么喝得下的……”

    赶车的嬷嬷一脸无奈之色,小姐不会喝酒还要逞强,瞧瞧这吐成什么样了。

    ……

    今晚注定是一个很多人都难以入眠的夜晚。

    因为在今晚,大虞诞生了一首足以流传天下、甚至是流传后世的诗!

    钟离无忧睡不着,虽然今晚喝了不少酒,但他依旧精神抖擞,甚至还能在书桌前写字。

    这首诗,他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激动,在纸上抄了三四遍。

    女将军睡不着,虽然今晚喝了不少酒,但她能用内力逼出酒气,不至于大醉,只是胃里翻江倒海的,根本难以入眠。

    顾清秋也睡不着,他今晚没喝酒,刚刚入睡就让人叫醒,说有钟离无忧一封信件送到,他倒想知道钟离老贼那个老登又写了些什么,于是拆开了信。

    这一拆开,他就睡不着了。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床头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云暮成雪?

    我入,我入!如此大气豪迈的开篇?!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罇空对月?

    天生吾徒有俊才,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诗,好诗啊!顾清秋拍着大腿,恨不得让童子寻来酒,饮上一饮。

    这诗,

    每一句都足以扬名天下!

    每一句都足以流传后世!

    这般的好诗,到底是何人所作?

    如获至宝的顾清秋继续往下看,脸上神情忽然一滞。

    无忧子,女将军?

    什么玩意?

    无忧子?钟离无忧?女将军?沐晓棠?

    蓦然之间,顾清秋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继续看下去。

    古来圣贤皆死尽,唯有饮者留其名……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好!好诗!”顾清秋忍不住道。

    纸张的末行却出现一行字:此吾徒江寒之作也!今晚吾与爱徒,将军共饮三碗不过冈,爱徒兴起而作也!可惜清秋吾友,错失一佳徒也!

    这是什么鬼东西?!

    顾清秋气得身体发抖,直接就将那张信丢到地上。

    “钟离老狗,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

    “童子,取剑!老夫要去与这条老狗决一死战!不杀此僚,誓不为人!”

    童子幽幽道:“老师,钟离大儒和女将军在一起,你打不过……”

    顾清秋:“……”

    ……

    ……

    ……

    江寒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时脑袋阵阵痛意,脚步也有些虚浮。

    “下次不能喝这么多了。”

    江寒摇了摇头,前世他的酒量其实还不错,一两斤白酒入肚跟闹着玩儿似的,但这一世酒量实在不行。

    “招牌已经搞到了,酒家也能开起来了,卖酒赚钱是其次,主要能借助酒店为我收集消息……不过,酒店该交给谁去管?”

    江寒有些无奈,没办法,他手底下能信任的人实在太少。

    蓦然间,一个人从脑海里闪过。

    那人,倒是可以。

    江寒伸了个懒腰,走出门。

    “江公子,若要洗脸请随我来。”钟离府的婢女迎了上来。

    江寒点了点头,洗完脸漱完了口,才问:“老师在哪?”

    “钟离大人仍在睡觉,江公子要等大人睡醒吗?”

    “不了,告知老师我已离去便行。”

    江寒走出钟离府,正寻思着要回宁国府补个觉,还是去找个合适的宅子开个酒店。

    “遇事不决,先去潇湘楼!一段时间没见云栖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对于这位太上宗的圣女,江寒倒是有些想念了,她给自己的感觉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是那种外表很清纯冷艳,到了床上就变成另一个模样的那种人。

    当然,江寒对白云栖也没有什么真感情,虽然赏了菊花,但也不过逢场作戏。

    若在心里排个位置,恐怕还不如青萍。

    便在他将要抵达潇湘楼时,前面却忽地闪出一个红衣僧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江施主,好久不见!”

    江寒看到此人时,胸口怦怦直跳,下意识的浑身紧绷。

    无花禅师!

    那位大宗师!

    他在这里等我?

    无花禅师道:“阿弥陀佛,施主放心,贫僧并无恶意。”

    他声音温和,仿佛甘霖落在草地上,瞬间就平息了江寒心里的紧张。

    “这和尚,好高深的内功……”江寒心中暗道。

    这里是内城,无花禅师就算是大宗师,也不敢乱来!三司的人应该都在暗中盯着他,只要他有动作,三司的人就会杀出,他不敢对我不利……

    江寒想通了这点,冷静道:“无花禅师,有何贵干?莫非是为了辩法之事找我算账?”

    无花禅师慈眉善目,声音温和:“不过一场辩法输赢,在老僧眼里,不算什么,更不必与施主算什么帐……老僧此次前来,是想请施主拜入我密宗门下。”

    江寒愣了一下:“我没听错吧?你想让我拜入密宗?”

    无花禅师道:“阿弥陀佛!施主聪慧无比,亦有佛性,老僧观施主,便如观佛陀!施主与我密宗有缘,是以老僧欲收施主为徒,传授老僧一身武功和佛法,不知施主可愿乎?”

    江寒摇头道:“不好意思,我有妻有家,还没有遁入空门的想法。”

    “我密宗并不忌娶妻,施主大可放心。”无花微笑道。

    江寒皱了皱眉,拒绝没用?这老和尚不会强迫我拜师吗?

    他想了想,笑道:“你密宗有欢喜佛的故事,倘若密宗愿效仿欢喜佛故事,让观音陪我睡觉,我倒可以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