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禾早膳还未用完,就被老太太身旁的婢女叫了去,关于什么事那婢女却是守口如瓶,一个字不肯透露。

    没走几步就瞧见乔玉安远远的也来了,恹恹无力,衣服也拢得很随意。

    两人对视的一瞬后,云禾询问起来:“老夫人也喊了你去?”

    “不行吗?”乔玉安晃了晃头,感觉眼前清明了一些。

    云禾笑了笑:“不是不行,平时你早上都起不来,所以我随口问问。酒还未醒么?”

    “是啊,我昨夜和他们出去喝酒了,头现在还晕乎。”乔玉安带着笑:“夫人可是有意见?”

    云禾收回视线:“没有,世子开心便好。”

    乔玉安收了笑,强调起来:“那里的女人太难缠,逼得我喝了半宿。”

    “那一会儿你早些回去歇着吧,身体要紧。”

    乔玉安心一沉,压了几天的疑惑忍不住问出了口:“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云禾侧头看他:“你酒量还挺好,注意身体便是。”

    是啊,真的喝出点好歹,自己还得像周姨娘一样侍病,真真费劲……云禾暗自想着。

    乔玉安低下了头,他脆弱的心被云禾的话扎了千疮百孔,无一处不疼。

    他很想跟赵云禾争执一番,想问问她为什么不关心自己?她之前的关心难道是假的吗?自己可是在青楼天天喝花酒哎,她居然问也不问?

    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吗?

    可他最终也没敢问出口,自尊心不允许他这样干。

    他可是侯府的世子,哪能同世间俗夫一般?

    他失望到了极点,前些日子才感觉到的那些温暖,竟然也是镜花水月。这些日子他一直想着好生改正,要好好和赵云禾过日子,可她满心满脑却只是赚钱。

    她根本不在意自己。

    他抿紧了唇,忍着晕炫强拖着身体往韶光院走,不愿意再看一眼身侧的赵云禾。

    云禾走得很快,心里揣测着老夫人的动机……有什么事会同时唤她和乔玉安两人?

    后院这阵子看管得严,安全无事,生意方面的话也顺顺当当。

    难道是乔玉安在外面惹了事?

    想到这里,云禾瞥了一眼身后走得慢吞吞的乔玉安,不由得皱起了眉。这家伙该不会在外面欠了什么赌债吧?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云禾整个人都不好了。

    人间罪恶万万千,最是赌字挨不得。若是与这沾了边,纵是家财万贯,也会倾家荡产。

    她依稀记得前世的时候,乔家有个小妾的哥哥便是如此,在外赌输了就来乔家要钱,乔玉安心软,给了好多次。赵云舒每次回赵家都是一通骂。

    云禾越想越觉得害怕,禁不住回头问起乔玉安:“你在外面只是喝酒吗?没有做别的吧?”

    乔玉安眼睛一亮……终于忍不住关心自己了吗?

    他脸一红:“自是没有的。只是喝酒罢了。”

    “那就好。”云禾心情放松了一些:“快走吧。”

    到了韶光院后,云禾心里一沉,她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低气压,老夫人面色凝重,右手紧紧攥着拐杖,似在隐忍着怒火。

    而旁侧的周姨娘表面似乎担忧,可嘴角却微微弯起,一副好看戏的样子。

    看来……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乔玉安懵懵的咦了一声:“祖母,你把我们都叫来做什么?”

    “做什么?”乔老太太手里的拐杖朝地上杵去:“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在外面惹了事,我能叫你?”

    “祖母,”乔玉安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没惹事啊。”

    “你昨晚去哪里了?”乔老太太严肃发问。

    “就是出去喝酒而已,和寻常一样。”

    乔老太太声音高了八度:“喝酒?可那花魁都寻到家里来了,说你允了她要给她赎身!”

    乔玉安惊讶住了:“怎么会呢?”

    “一大早人就跪在大门口,全城的人都看见了!”乔老太太看了一眼身旁嬷嬷:“去吧,把那花魁带上来。”

    乔玉安愣愣的:“我除了喝酒什么也没做,我没有要赎她。赵云禾,你信我吗?”

    被点到名的云禾愣了一下。

    她也很震惊。因为花魁是前世的事,当时乔玉安新婚夜与赵云舒争吵,赌气跑出去赎了个花魁回来。

    可这世少了争执,为何还有这一出?

    她沉默了一会儿:“且先看看,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甚清楚。”

    没一会儿,那美艳无双的花魁苏月影盈盈进了韶光院。一进来就跪了下去:“妾身月影见过各位,见过世子。”

    “你可是那丽春院的花魁?”乔老太太严厉发问:“你今日跑来,是想做甚?”

    “妾身正是。”苏月影低垂着头,拿了身上的玉佩:“昨夜世子与我同宿,许了为我赎身,还给了我信物。”

    乔玉安皱眉,走过去问她:“我何时做了这些?我也没给过你玉佩,你从哪里得来的?”

    苏月影吓了一跳,呜呜哭了起来:“世子竟是睡过便不认账吗?”

    乔玉安气极:“你是趁了我酒醉就胡言乱语。”

    “哎呀安哥儿怎么急眼了?好好跟姑娘说啊。”周姨娘上前去劝。

    几个声音纠缠在一起,闹哄哄的极其混乱。

    云禾靠近老嬷嬷身边,压低了声音:“老夫人可有派人去那丽春院盘问?”

    老嬷嬷低声应道:“自是有的,他们说……说确有其事。”

    云禾皱起眉来,瞥着院中那对男女,只觉得诡异。

    乔玉安是个浪子。可是,他倒也未曾推卸过责任,对每个招惹的女人都是肯负责的,要不然也不会后院一大群了。

    所以此事,他定是中了别人的套。

    丽春院的人要么在帮苏月影说话,要么信了眼睛看到的东西。

    此事要追查清楚,只有从两处下手,一是面前这花魁苏月影,二是与乔玉安同去的那些人。

    她正想着,乔老太太唤了起来:“云禾,你瞧这事……应当如何?”

    云禾走到老太太身边,低声说了自己想法:“乔家后院多个人是小事,但若是让背后的人如了愿,就是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