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疾风只有三岁。”那小厮介绍起来:“师傅说了,贵人你先适应适应。这马刚刚才上鞍,您先骑着,小的牵着遛遛。”

    云禾听得直咂舌,三岁?三岁的马驹竟然长得如此高大。如若不说,还以为是壮年马匹呢。

    虽然她瞧着它怵人得很,但想着人家马场的师傅必定心里有数,所以她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小厮拿来了踩脚凳过来,云禾在他的搀扶下翻身上了马。

    “踩着脚蹬拽着缰绳就好,不必紧张,小的先牵着你遛两圈。”

    云禾居高临下望着下方的小厮,感受着身下马驹的晃晃悠悠,心里无疑是慌的。但她一直竭力保持着镇定。

    她来马场之间,也听师傅讲过一些骑马的规矩,比如不要穿鲜艳的衣服,避免刺激马匹。不要在有障碍物或树林边缘快跑,避免危险。不要站在马的后侧方,防止被踢。

    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保持情绪稳定,无论是手足无措还是言语惊恐,这些都会影响到马匹,容易造成马匹受惊。

    所以云禾这会儿一声不吭,哪怕前行时感觉要歪倒了,她都尽力地坐回去,视线往前看。

    她绕着马场骑了两圈,感觉稍微适应了一些,小厮也松开了缰绳:“瞧着没什么问题了,贵人可以自己骑了。”

    云禾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厮已经退到了后面了。

    这……自己根本不会骑马啊。她想喊,又怕吓到了疾风,只能紧紧拽着缰绳,使劲往小厮的方向示意。

    可那人已经忙起了别的事,压根没注意到她的暗示。更可怕的是,身下的马儿不知何时加快了速度,竟是一颠一颠地小跑了起来!

    正在紧张之时,云禾忽然瞥见了角落里的女子,那人一袭红衣,英气十足,正挥着马鞭对着这边用力招手。

    隔得远,听不清她的声音,依稀就见两个字:“下来……”

    云禾忽然认出她来,她就是端亲王爷的小女儿长乐郡主,也是之前险些被指婚给顾连辞的那位。

    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一直跳着叫着招手,似乎在对自己说着什么似的。

    她跳得起劲动作幅度极大,那身衣服又十分惹眼,惹得身下的疾马抬起前蹄嘶吼了一声,忽然速度极快地奔跑了起来!

    赵云禾整个人都懵了,她一只手死死拽着缰绳一只手想去搂马脖子,还没碰上呢,脚蹬子就掉了。

    周遭是呼啸而来的风,身后是那些人的大声叫唤声,她吓得脸色惨白。

    “吁……吁……别跑了祖宗,你停一下啊。”

    声音发出去,很快被风吹散了,马却是一点没停,反而越来越快、越快越快,甚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饰跨过了围起来的栅栏,冲出了马场!

    这一个跳跃,她整个人差点仰翻在地,再去够脚蹬时,听见了身后马场师傅的大叫声:“不要踩脚蹬,不要踩脚蹬!”

    什么鬼……为什么啊,自己都快倒了,还不踩吗?混乱中云禾脑子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思索的能力。

    她被疾驰的马匹甩得晃晃荡荡,像个破面袋子,又像一只不倒翁一般,摇下去,晃起来,周而复始。

    已经跑得很远的,远到听不见后面的声音了,在拐弯空处云禾紧张地往后瞥了一眼,发现有两个人骑着马追过来了,应该是马场的人吧。

    可是身下这还在幼年期的马匹像疯了一样,速度极快,而且完全不听使唤!

    云禾感觉脑子都快被摇匀了,她死死强撑,她想不能被马甩下去,这么快的速度,这么高,摔到石头上肯定会死的。

    自己不能死,大仇未报,心愿未了,怎么可能离开?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渗出血来。

    眼看着跑过了树林跑到了河畔处,马匹一个跳跃……这一次,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整个人被掀至上空,再重重地跌到了河水里。

    她呛了好几口水,眼睛也睁不开,胸口越来越痛,直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濒临死亡的感觉是一致的,喘不上气的窒息、混沌恍惚的触感,感觉在水里又感觉在雾里。

    脑子里却有某处是清醒的,那些过去的画面一幕一幕在眼前闪过,前世的儿女,死亡的场景一切一切……

    之后很快便是死寂一样的黑暗了。

    此的马场乱成了一团,马场已经有好几个人骑马去寻了,也已经通知了安昌侯府和临安城负责巡逻的人,这会儿大家倾巢而去,都去救人了。

    白芍吓得语无伦次:“那马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发狂?”

    江嬷嬷瞥了一眼角落里的红衣女子,压低了声音:“还能为什么?要不是长乐郡主忽然叫唤,也不会如此……”

    白芍气愤异常:“她疯了吗?”

    “我刚刚已经问过,那匹汗血宝马本来就是长乐郡主的……今天郡主和我们少夫人都约了来马场,偏偏马场师傅临时离开了会儿,所以那小厮才把少夫人当成了郡主。”江嬷嬷皱眉:“才会骑上郡主的马。所以这事怪她,可也怪不得她。她在那里叫唤,也是想让我们少夫人停下来。”

    “那郡主骑射经验丰富,可我们少夫人可是第一次骑!”白芍急得直跺脚:“现在可怎么办?”

    两人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赶紧坐了马车一路去寻。

    少夫人的装扮她们熟悉,说不定就能在路上捡到掉落的首饰一类。那样就有方向了。

    她们一路寻了好久,最后才河边看到了追到此地的一些官兵,他们说马匹找到了,可周遭却没有寻到少夫人。

    白芍看着湍急而下的河流,眼泪哗哗地掉,她感觉这事不太妙,可却不敢说出可怕的可能。

    没一会儿,长乐郡主也骑着马赶到了这里,她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岸边的人,表情带着不屑:“这么多人,竟是这般没出息,连个人也找不到?”

    白芍是个急性子,听见这话后,气不打一处来,她全然忘了对方的身份,站起来就说:“郡主,你为何要穿那么招摇的红衣,你明知马儿会受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