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府的马车中,孔太常的表情非常凝重:“唉……”

    坐在一旁的儿子听不下去了,只好开口打断他爹的叹气声:“爹,您不要再叹气了,快想想办法啊。”

    “有什么办法,我们总不能抗旨。”孔太常此刻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彻底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睿智。

    “爹,难道您要眼睁睁地看着小妹嫁给代王做侧妃?”孔远见他爹一副认命的模样,难以置信地说道,“难道您要我们孔家卷入到皇权的争夺中吗?再一次被天下读书人唾骂吗?前朝的覆辙,我们还要再重蹈一次吗?”

    孔远的这句话深深地触及到孔太常的逆鳞,他的神情顿时变得肃杀起来,“我们孔家绝不能重蹈前朝的覆辙,绝不能!”

    前朝,当时的孔家家主鬼迷心窍,扶持云王,让云王成为前朝第一个加封八珠的亲王。云王并不是皇后所生,而是盛宠后宫的兰贵妃的儿子。兰贵妃为人嚣张跋扈,云王亦是如此。

    孔家支持云王,违背了儒家一向讲究的立嫡立长的规定。不止如此,当时的云王跋扈的很,没有一点贤名。孔家支持这样的人争夺皇位,怎不叫天下读书人愤怒?

    在孔家的扶持下,云王的势力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专制霸道。云王做了不少荒唐的事情,弄得百姓怨声载道。再者,那个时候有不少读书人被迫害,弄得天下读书人恨毒了孔家。也是在那时,孔家的名声扫地。

    之后,前朝的夏灵帝荒唐无度,搞得生灵涂炭,百姓们再也忍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揭竿起义。当时的先帝是众多起义义士中最为优秀的一个,也是最为仁义的一个。

    先帝自己农民出身,遭受过前朝官员的剥削,深刻理解百姓们的痛苦与不易,所以他一直要求他的将士们善待百姓们。他的军队每到一个地方,从不杀烧抢掠,反而安抚帮助百姓。

    百姓们觉得先帝是个仁君,对他非常尊崇。先帝每到一个地方,百姓们都热烈欢迎。那个时候,百姓们自己都没有什么吃食,但是却积极地送酒水和吃食给先帝。

    孔太常的父亲见先帝在民间有名望,并且有一颗仁义之心,决定投靠扶持先帝。

    先帝自己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却深知读书的重要性。孔太常的父亲的投诚,让先帝很高兴。先帝让孔太常的父亲教导他的孩子们读书,也教导将士们读书识字。

    孔太常的父亲得到了先帝的重用,再加上他自己正直,又礼贤下士,渐渐的孔家的名声恢复了些。后来,孔太常的父亲又和何相他们一些人帮助先帝建立大周,又帮先帝制定大周的律法和礼仪规矩。

    在大周初立的时候,武将深受欢迎,并且地位高,而读书人的地位却变得一落千丈。在孔太常的父亲的努力下,先帝开始重用儒家,这让读书人的地位提高了很多,并且渐渐得到重用。因为这事,天下读书人不再怨恨孔家。又经过十几二十年,孔家终于重新得到天下文人学子的敬重。但是,孔家的地位和名声还是不及李家。

    孔太常的父亲在临终前,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再三叮嘱他,让他一定要遵守祖宗定的规矩,绝不能再像前朝那位家主一样做糊涂事,毁了孔家。

    孔太常在他父亲面前发誓,保证不会再让孔家重蹈覆辙。

    “爹,我们是不能抗旨,但是小妹要是嫁不了代王,皇上也不能怪我们,是吗?”

    孔太常明白儿子的意思,“你的意思是破坏这门婚事?”

    孔远点头道:“这门婚事必须破坏。”

    “是得破坏,但是我们得好好想想怎么破坏,还不会惹皇上生气。”

    “我就说在小妹及笄前定下婚事,你和娘说不急,还说要慢慢选,现在好了,直接被皇上赐婚给代王了。”孔远说道,“如果妹妹定了人,今天我们就能拒绝皇上的赐婚。”

    孔太常心里也后悔:“我哪知道皇上会把你小妹赐婚给代王。早知道这样,前几年就给你小妹定好亲事,等到及笄就把你小妹嫁出去。”小女儿是他和妻子的老来女,天资聪颖,乖巧可爱,他和妻子一向宠爱,哪里舍得她早早嫁人。他和妻子打算再留小女儿两年,在这两年里慢慢给小女儿挑一个好夫婿。没想到皇上会突然给小女儿赐婚,而且还是嫁给代王做侧妃。

    “先帝在时,并没有让我们孔家的女儿进宫为妃。皇上登基这些年,也没有让我们孔家的女儿进宫为妃。”孔太常满脸的困惑不解,“当初太子殿下和代王殿下成亲时,皇上也没有让我们孔家的女儿嫁与太子殿下和代王殿下。今日是怎么了,皇上突然把你小妹赐婚给代王?”

    “很简单,皇上想让我们孔家扶持代王殿下,日后让代王殿下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孔远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孔太常的脸色一瞬间又变得沉重,“皇上这是……”他很想说皇上怎么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来。

    “爹,我们孔家不能扶持代王!”

    “这是自然!”孔太常凛然道,“哪怕抗旨,我们也不能让你小妹嫁给代王!”他们孔家的清誉不能再毁了,不然他们真的没脸面去见先祖。

    “这件事情我们得好好商议。”

    孔太常他们还没有回府,府中的人都知道了赐婚这件事情。

    孔夫人和孔小姐焦急地等待着孔太常他们归来。见他们回来,忙问赐婚是怎么回事。

    孔太常便把方才在早朝上发生的事情说与夫人和小女儿听。说完,见夫人与小女儿脸色惊慌,忙安慰她们道:“夫人放心,我绝不会让遥儿嫁与代王做侧妃。”

    “皇上都赐婚了,我们哪有资格拒绝,难道老爷你要抗旨吗?”

    “除了抗旨,还有其他的法子,不过要委屈遥儿了。”

    孔遥见孔太常用愧疚的眼神看着她,对他甜甜地笑了笑:“爹,嫁给代王为侧妃,我才委屈。只要能不嫁给代王,我就不委屈。”

    “遥儿,从今日起,你就装病。”

    “装病?”孔遥惊愕道,“爹,皇上刚赐婚,我就病了,这太明显了吧,皇上肯定会怀疑的。”

    “到时候我就说你被这道赐婚旨意吓到的。”在回府的途中,孔太常和儿子已经想到好几个办法拒绝这门赐婚。“如果装病行不通,那就装疯。我就不信,你疯了,皇上还会让你嫁给代王……”还未说完,他的手臂就被夫人狠狠地拧了下。

    “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孔遥却觉得这个主意很好:“爹,那就这么办。装病行不通,那我就装疯。”她宁愿装疯卖傻,也不愿意嫁给代王做侧妃。

    “先装病试试看。”孔太常说道,“明日我会向皇上请罪,试探下皇上的态度。”

    一旁的孔远说道:“好在小妹还没有及笄,不用担心代王一回来,小妹就要嫁过去。”

    孔夫人听到丈夫和儿子这么说,面露惊诧地说道:“你们真要这么做?”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小妹自毁名声,但是这么做对小妹不好。”孔远道,“目前,我们想到最好的办法的就是装病,或者装疯。”

    “爹、大哥,我的名声毁了不算什么,但是我们孔家的名声绝不能再毁了。”

    见小女儿如此懂事,孔太常心中很是欣慰:“明日,我会跟皇上好好的说,希望皇上能收回成命。”

    “皇上为什么突然会赐婚?”孔夫人很是不解地问道,“皇上是想毁了我们孔家吗?”孔夫人也明白这道赐婚旨意背后的真正的目的。皇上让他们孔家支持代王,就是在毁他们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