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昨夜,骆掌柜有心从牛叔处套话,问出他们此行的方向,乃是去往皇城天子脚下寻求栖身之所。

    如此一来,刚好可以结伴同行一段路,路上互相有个照应。

    遂,在林小月询问骆掌柜想法时,骆掌柜表示,承牛叔相助之情,助他们一家从镇上顺利逃出,深表谢意。若牛叔一家同意,接下来,骆家自是希望能与牛叔他们一路同行,共同进退。

    骆家这边的答案与众人所料别无二致,林小月自是没什么说的。

    另一边,从河西村救出来的几人,林春花就不用问了。人家父母兄长都在,肯定是随父母一道走。

    至于那个七|八岁的女娃娃叫陈小草。据说,他爹在三年前上山打猎,遭遇野兽,死的时候连个全尸都没能落下。他娘因此受不住打击,不出两日便得了失心疯,没多久便被娘家兄长接了回去。

    原本外祖家有意一道将小草接回去抚养,却被小草亲大伯拦下,扬言小草是陈家人,是他亲弟唯一的血脉,不能随外姓人走。

    当时陈家大伯当着全村的面,说的冠冕堂皇,说会把小草接到自家照顾,将她视为己出,用心抚育成人。并在她及笄之后为她寻户好人家嫁出去,还会送上丰厚的嫁妆,让她风光大嫁。

    然而,不出三年。

    大伯不仅侵占了小草父亲留下的房屋、田产,甚至还将她家中所有的存银悉数卷走。之后,将小草赶到猪圈里住,每天只给少少一口薄粥,却让小草承包了他们一家老小所有洗扫打杂,里里外外一应事务。

    河西村的村民们都知道小草家的情况,却无人出手拉拔一把,任由小草在她亲大伯一家手下,过着生水深火热、忍饥受冻的日子。

    林小月和林招弟救了她,又带她逃出了桎梏多年的囚笼。

    因此,当林小月询问她的时候,小草二话不说,当即跪了下来,求她们收留,表示愿意卖身为奴,一辈子为奴为婢,尽心伺候林家人,以报救命之恩。

    在众人来不及做出反应前,“砰砰砰”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那实诚的撞击声,听着都让人觉得头疼的紧。

    林小月不耐烦古人动辄跪地磕头的那一套,揪着她的衣脖颈,将人从地上提起来。

    嚯!

    好家伙。

    就这么几下,额头都给磕破皮了。

    苗氏心疼陈小草的遭遇,又见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实心人,忍不住将人抱进怀里,轻声哄着,“不用报恩,不用卖身为奴,不过是顺手救人,又不图她回报什么。”

    陈小草闻言眼眶更红了,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淌,下一刻挣脱苗氏的怀抱,作势又要跪下,却被冷着一张脸的林小月揪住后脖颈,狠狠警告,“别在她面前来这一套,想留下来可以,但要时刻陪在苗氏和林老爹身边,好好照顾他们。”

    林招弟不解,她能清晰感觉,自家三妹不喜与外人太过亲近。无论是相熟的牛叔还是大山叔一家,她都时刻保持进退得宜的尺度,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离,仅仅只是客客气气的和他们相处。

    但,出人意料的,林小月竟然接纳了陈小草这个,被她催促了几回,才不情不愿出手救回来的孤女。

    陈小草自己也很意外。

    在她看来,林小月和林招弟虽然救了她,但两人,一个对人冷冰冰的,感觉全身都竖着倒刺,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另一个大大咧咧,行事爽利且心存善良,但防备心半点也不少。怎么看,两人都不是容易亲近的人。

    所以,她跪下祈求时,主要还是希望能打动林家人中,看似最心软的苗氏。

    而当林小月同意让她留下来,只是要好好照顾林父林母时,她的内心别提有多震惊了。

    最后,轮到断了腿的妇人,叶秋玲和她的一对子女,分别叫白耀祖和白莲花。

    其实林小月打一开始,便对这个妇人的感官就不是很好。

    别问她为什么,问就是第六感。

    而叶秋玲一开口,奇葩言论果然印证了林小月不好的预感。只不过,林小月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在听到叶秋玲的话后,内心并无太大波澜。

    反而,好心救人的林招弟,被她一番强词夺理的无耻言论气的七窍生烟,胸口剧烈起伏,差点没当场撅过去。

    说什么,“你们既然救了我们,就要替我们负责到底,不能半途撇下我们。不然,我一个受了伤的妇人,被丢在荒郊野岭,最后还不是落得葬身野兽腹中,死无全尸的下场?”

    “你们不能如此冷血,孩子还那么小,你让他们依靠什么生活?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让他们小小年纪就成了无根浮萍,良心呢?被狗吃了吗?简直丧尽天良,毫无人性啊。”

    “你们若是抛下我们母子三人,害我们惨死荒郊野外,你们就是杀人的刽子手,不得好死,要下十八层地狱受各种酷刑”等等,诸如此类恶心人的言语。

    男孩白耀祖,大概平日里就被家人惯坏了,若是旁人顺着他的心意倒还好,一旦拂了他的意,他便开始学着妇人那一套撒泼叫嚣,“我娘说的对,你们既然救了我们,就要替我们负责到底,半路丢下我们算是什么意思?万一我们遇上野兽或是遇到歹人,被欺凌或是受伤,你们就是罪魁祸首。你们这么坏,一定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女孩白莲花,倒是没像她兄长和母亲那般粗鄙蛮横,眸底飞快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但转瞬即逝,面上满是可怜又无助的模样,看着倒是让心软之人动容。

    林小月不愿与三人过多纠缠,对于那些不堪入耳目的污言秽语,只当是他们的无能狂怒,转头将对方无视了个彻底。

    但偏偏有人不自量力,以为将从前在河西村里的那一套拿出来,无论在哪里都能横着走。

    趁林招弟不备,男孩白耀祖飞扑过来就要打人,还没靠近,就被林小月一脚踢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