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是真的担心这些人迟早踢到铁板,闯下滔天大祸。

    若是林小月知道,定会送村长一句: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少操心,才能长命百岁。

    可惜,她不知道。当然,就算知道,也不会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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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头,林家人和乔大夫组成的队伍正在路上一步一个脚印的挺进。依旧是骡车开道,林小月和林招弟夹在中间,乔大夫家的牛车垫后。

    如今,后方有之前打过照面的难民队伍,因此,被人从后方偷袭的可能性不大。林小月两姐妹走在两车中间,也能同时兼顾前后突发的状况。如此一来,众人也能安心一些。

    “三丫,你说二狗他们母子会来吗?”

    并排走着的林招弟看着遥遥无尽的道路,心像是坠入无尽深渊,探不到底。再加上席间谈及瘟疫,林招弟的心里便越发觉得不踏实了。

    林小月眉尾轻挑,二姐这是担心了吗?

    也是,这个年代医术尚且不发达,卫生条件不足,染病后致死率高得可怕,这才让人们谈疫色变,视之如洪水猛兽。因此,这里的人,没几个说起瘟疫不心惊肉跳的。

    不过,瘟疫也只是个笼统的说法,就林小月那半桶水晃得叮当响的浅薄医疗知识,完全是得益于每晚八点半狗血电视剧、各种广播、街头巷尾药店门口阶段性宣传的药品介绍,还有居委会大妈们在疫情期间,时不时在各大小社区里,用大喇叭公放的宣传知识,多方渠道汲取下来,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关于医疗方面的粗浅知识。

    像鼠疫、天花、流感、霍乱、疟疾等,在这年代都被笼统的概括为瘟疫。和平时期这类重疾鲜有出现,不过在大灾之后才呈现井喷式的爆发,受到染疫的患者发病急剧,症情险恶,流行之猖獗,扩散迅速之快,给这个时代的人们带来堪称足以毁天灭地的伤害。

    总之,活在哪个位面、哪个年代,一旦患上高危类的传染病都不容乐观。

    ……

    “救……救救我,谁……谁来救……救我。”

    突然,在经过一段岩石区地带,道路两侧一处足有一人高的巨大岩石后方,传来一道断断续续、极其虚弱的呼救声。

    在暗夜里,伴随着阵阵不知名的山野虫鸣,跟鬼叫似的声音显得格外渗人。

    许是呼救之人听到牲口的踢踏,和车轱辘碾过道路上发出的响动,原本虚弱的呼救声霎时拔高了两度。

    一直警惕的林小月和林招弟姐妹俩面面相觑,无声的交换了个眼神,并不打算探究是何人发出的呼救,她们只想尽快过去,离开此地。

    可偏偏一前一后两端车上的人,好奇心爆棚,都忍不住一探究竟。

    林小月很想说:好奇害死猫。

    可惜,这话对一前一后车上的人而言,说了等于没说。

    耐不住两车上的人一个比一个实诚,林小月让林招弟小心警戒,以防有诈,自己则提着砍骨刀,一步步向巨石处靠近。

    果然,在巨石背后,一个半趴在地上的青袍男子,正披散着如瀑般黑亮的长发,仰头45度角,用他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望着一步步提刀向他走来的女子。

    怎么说呢?

    男子长眉如柳,身如玉树,明眸皓齿,唇形绝美,在月光的映衬下,白皙细腻的肌肤宛如一块上好的璞玉,晶莹剔透。

    若过来的是他们这一行,不拘男女,哪怕是任何一人,只怕都会感叹一句:世间竟有如此雌雄莫辩的倾城绝色。

    可摘掉恋爱脑,对小鲜肉免疫的林小月而言,第一反应就是:兄弟,你不够专业啊。

    虽这一身青袍有些许凌乱,可从头到脚干净的不沾一丝尘污,这就很跳戏了。

    而且,男子长发披散,衣襟半开,露出脖颈处细如美瓷的肌肤,加上之前求救的疾呼。扮演的分明应该是被人摧残蹂躏的小白花剧情,可小月不仅未在男子脸上看到半分惊慌失措。反而,男子有意无意观察她时,眉眼间快速掠过的一抹势在必得,没能逃过她敏锐的观察。

    很明显,这是一个局。

    美男计吗???

    林小月大无语。

    不知道这年头,劫道的除了靠武力胁迫、卖惨博同情外,居然还有如此清奇的创意。

    真是……长见识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男子设局被林小月一眼看穿,可架不住,还是有人上当,偏偏吃这一套。

    特别是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人比之大多数普通人的地位要崇高许多的朝代。呼救之人还是身着读书人标志的青袍长衫,一下子,可不就让林家某些人,对前些时日,林小月反复叮嘱需要注意的事项和约法三章的内容,全然都抛到太平洋外面去了。(见99章)

    林小月:……

    眼巴巴看苗氏一脸急切的上前询问男子,“喂,你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

    男子被突然从旁快步小跑过来的苗氏惊得呆了呆,脑子一片空白。再看苗氏身后1、2、3、4,一共四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却只默默离他五步开外,隔着距离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丝毫没有如他所想那般,被他绝世倾城的外貌所折服,争先恐后上前搀扶他,对他关怀备至,体贴入微……。

    只有一名中年妇孺蹲在他身侧,看似急切,却还记得避嫌,并未伸手扶他一把,只动了动嘴皮子,询问他的伤势。

    这、这与他所料想的落差实在太大……,男子觉得这些人的眼睛都应该扔了,有眼无珠,要来作甚。

    但想到计划,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没,我没事,谢谢大婶。”

    按常理来说,接下去对方应该轻拍胸部,做庆幸状,感叹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伙子,你怎么一个人上路,你家人呢?不行不行,一个人太危险了,还是跟我们一道走吧,至少路上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但心肠软绵,对人情世故仅限于与村里左邻右里打交道的苗氏,对陌生人的求助完全没啥经验,只配合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