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罗网刺客,为任务而生,至死方休,才是刺客的宿命。

    但是这一次,惊鲵为了自己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决定为自己战斗一次!

    “我,答应你。”惊鲵坚定道。

    无名又来到颜路身边,俯下身子,对颜路道:“颜路,师父马上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临走前,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师父,我不要你走。”颜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放声痛哭道:“我不要伱走,我也不要什么礼物。”

    “傻孩子,生老病死,这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过程,师父只不过是,先走一步罢了。”

    无名擦去颜路眼角的泪水道:“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你一定要记住。”

    “嗯!”颜路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体内的力量,太过强大,接下来我会用我的毕生功力,将它封印,你的坐忘心法没有大成以前,不得擅动封印。”

    “你身上的玉璜,干系重大,关系到一个传承千年的秘密。有些真相,你可以到小圣贤庄的藏书楼里,去寻找答案,但是永远不要把玉璜显露在人前。”

    无名看向颜路,微笑着道:“颜路,你都记下了么?”

    “师父,我都记下了。”颜路说道。

    “很好,那便……开始吧!”无名话音一落,五指向下摊开,悬在颜路头顶的百会穴上。

    下一刻,一股如渊似海的强横内力,源源不断的,从无名体内,由头顶的百会穴,注入颜路的经脉当中,汇聚于丹田之内。

    颜路丹田深处的黑色真气,登时如临大敌,奋力反扑,霎时间黑气蒸腾,甚至在颜路身后显化出万鬼恸哭,魔乱天下的种种异象。

    一旁的惊鲵看着这骇人的一幕,都忍不住连连后退,她有孕在身,生怕受到黑气的影响。

    无名灌注进颜路体内的内力,却给人海纳百川,虚怀若谷之感,任凭黑色真气如何冲杀,始终巍然不动。

    最终化为一道亦真亦幻的封印,将颜路体内的黑色真气,彻底封印。

    渡走了一身真气,无名盘膝而坐,从容自戕。

    临死前,无名送给了颜路最后一句话:“世间有太多美好的事物,剑不仅可以用来杀戮,也可以用来守护,守护一切你珍视的东西。”

    颜路强忍泪水,朝着无名的尸身,重重磕了一个头。

    “我们走吧!”惊鲵叹息一声,安葬无名以后,旋即带着颜路离开。

    生离死别,惊鲵身为罗网刺客,经历了太多太多,无名既然愿意以自己一条命,给颜路和惊鲵换来一条生路,他们又岂能辜负。

    只是,从坐上马车的那一刻起,颜路就莫名的陷入沉默当中。

    起初,惊鲵还以为颜路是过度悲伤所致,她却不知,马车里的颜路,受无名自戕身亡的刺激,已经觉醒了“本我”方浩的记忆。

    此刻在他的脑海当中,稚童颜路和部分方浩的记忆,交缠不休,让他头疼欲裂。

    “赵国平原君之后,软禁,师父无名,千年秘密……苍龙七宿?!”

    “一气化三清,魔性神种,穿越,三世记忆……”

    只能说,相比本尊穿越,神种穿越仍有缺陷,不仅是“胎中之谜”,还有神种里潜伏的力量。

    区区稚童,根本无力掌控,尤其穿越秦时明月世界的这一枚神种,还是寄托了摄魂棒的魔性神种。

    若非此身的师父无名,牺牲自己一身功力,化为封印,小颜路早就中途夭折了。

    “记住,从今日起,你就随母姓,改名颜路。”

    “手中的剑,要用来守护自己珍视的一切。”

    ……

    无名的谆谆教诲,仿佛还在眼前,方浩下意识的紧握手中的碧玉剑柄道:“秦时明月,儒家的二当家,颜路么?”

    感受着胸口那块从铜盒里取出的玉璜上,传来的丝丝凉意,方浩心道:“从今天起,我,就是颜路!”

    “刺啦!”

    天空当中,一道闪电一闪而逝,密林当中,不知不觉有云层汇聚,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这是颜路和惊鲵这对稚童和孕妇组合,逃难的第七天。

    “希律律!”惊鲵猛地勒马,看着密林深处,眉头紧皱道:“颜路,接下来的路,我恐怕没办法再陪伴你走下去了。”

    觉醒神种记忆后的颜路问道:“为什么?”

    “林子里,有杀意,应该是罗网的人追上来了。”

    惊鲵冷冷说道:“接下来,我要为自己而战,可能顾不到你了。”

    一入罗网,至死方休。

    惊鲵很清楚自己背叛罗网以后,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但是她依旧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或许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是每一个人刻在骨子里的天性吧。

    颜路并没有说什么明明师父已经自戕,任务已经完成,罗网背信弃义之类的话,那太幼稚。

    事实上,罗网能给他们七天的逃难时间,已经是他们的仁慈了。

    当然,如今的秦国尚未一统天下,罗网的触角尚未遍及天下的每一个角落,也是重要原因。

    没错,如今的颜路只是十岁稚童的模样,还不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儒家二当家,这就说明,此刻的秦国尚未一统天下。

    甚至颜路怀疑,现在的秦国,极有可能还是吕不韦当政,秦王嬴政尚未收回大权。

    “我师父说过,剑是用来守护的,我也想,试一试。”颜路沉声说道,眼中显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姿态,简直和无名一模一样。

    “还是不行哦。”惊鲵难得的挤出一个笑容。

    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但是她显然没有安抚孩童的经验,刻意的笑容反而显得有些牵强。

    “在这里,等我回来。”惊鲵持剑向前,头也不回道:“如果一个时辰以内,我还没有回来,你就自己走吧。”

    说完,惊鲵几个闪身,便消失在颜路的面前。

    “还真是把我当孩子看呢。”颜路自言自语道:“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可不是我的作风。”

    惊鲵再强也只有一人,如何能躲过罗网的追杀,是以她后来才不得不委身于烈山堂堂主田猛,寻求农家的庇佑,可惜所托非人。

    “我的命运,必须把握在自己手中。”颜路目光灼灼道。